“您指的是哪件事?”
“整件事。”
“您自己觉得呢?”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
安斯艾尔望着窗外金色的阳光,花园里的玫瑰花整齐地摆放出了一幅优美的图案,这是身处花丛中所无法看到的景致。
当人们站得高一些来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往往就会有颠覆性的收获。
“如果我当时放他走,那么现在会变成什么样?他会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吗?”
“大人,我认为这个设想完全没有必要。”
“但偶尔想想总可以吧,您不觉得可怕?只是一时兴起的一个小念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上帝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您想得太多了。”
“在此之前我可没有去想那些事,但是贵族的社交圈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什么事呢?”
安斯艾尔的目光又转向了靠墙的雕花橡木小桌,上面摆放着一个圆形的小盒子,那颗漂亮的钻石就在盒子里放着呢。
“任何宝石在没有被发现的时候都只是普通的石头。”
“是的,只要肯挖掘,人们总能发现好东西。”安得烈望着伯爵那漂亮的蓝眼睛,现在这双眼睛里正充满了困惑,也就是说它的主人正在为什么事而烦恼着。
“挖掘工作虽然辛苦,但只要找到了一颗宝石,那就是最好的回报。”
安斯艾尔说:“安得烈,您认为那家伙是宝石?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块冥顽不化的烂石头。”
“如果是烂石头,就不能用冥顽不化来形容它。大人,您应该可以理解,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比一个乐善好施的人更有可能做出高贵的行为。”
安得烈又望了窗外一眼,他打算结束这次对话,因为说得太多会造成混乱。这混乱并不是说伯爵,而是说他自己,他感到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
安斯艾尔现在需要一位能说会道的医师,而不是一位绞尽脑汁的管家。
“您看,姑娘们上马车了,您也该起床了。”
“现在是几点?”
“四点刚过。”
“让我睡一会儿吧,我会下来吃晚饭。”
安斯艾尔说着把被子拉了上来,他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很快就不再动弹了。
安得烈无可奈何地为他关上门,他下楼来,刚好看到莫尔从花园回来。
“莫尔先生,和女士们散步还愉快吗?”
“别提了。”筋疲力尽的年轻人走进来,很不规范地把自己摔进宽大的安乐椅中。
他在那里独自摇晃了一会儿,又感到很没趣。
“他呢?”
“伯爵正睡着呢。”
“他可真懂得享受,我的腿快断了,没人告诉过我陪着姑娘们散步就会这么累,真不敢相信她们还穿着高跟鞋。”
安得烈扯出一个笑容,他刚结束一段煎熬,现在新的折磨又开头了。
“您说话的语气有点像伯爵了。”
“是说我被他带坏了?”
“不,我可没那么说。”安得烈转换了话题问,“您对那些知更鸟一样姑娘们说了什么俏皮的恭维话了么?”
“没有,我只是称赞了一下她们的头发,谁在为她们梳头?特别是那位……那位穿粉红衣裙的小姐……”
“安娜贝尔·格拉契亚小姐。”
“好像是这个名字。”莫尔回想着说,“她快被那高耸的头发和丝缎饰带给压垮了。”
“格拉契亚小姐是时髦的代名词,我看她准是想出什么新鲜的娱乐了。”
“您猜得一点都不错。”
莫尔摇着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说:“我被邀请去参加一个歌剧院的舞会。”
“那真该感到荣幸,格拉契亚小姐筹划的舞会即使招待国王和王后陛下也丝毫不会显得寒酸。”
“您说得我紧张起来了。”
“别担心,所有舞会都一样是人潮涌动的,您被淹没在里面根本不会有谁注意到,而且伯爵大人也会在您身边指点您。”
“我想如果可以避免出席的话……”
莫尔一边摇着椅子一边发呆,他显得有点无所事事,又好像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