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您的消息真灵通。”
典狱长先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稳重,就像沉重的牢门那样发出让人无可奈何的声响。
“我听法兰西斯小姐说起过,而且……”
安斯艾尔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发颤,他说:“而且那时候我刚好在街上,目睹了那场混乱。”
“您看到他了?”
“不,没有,如果我看到他,现在我就没法站在您面前了,光是听到那吓人的声音就让我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侯爵大人,您的下属大概能证实这件事,他答应我一定会很快把犯人给抓捕回来,现在您来告诉我,那个犯人归案了吗?”
“很遗憾,被他逃走了。”
“上帝,这真是个坏消息。”
安斯艾尔用他的声音表示内心的害怕,他表演得很好,如果瓦尔特能碰到他,就会发现他连身体都在发抖。
“太可怕了,您能给我点安慰,告诉我他犯了什么罪吗?我希望他至少不是个杀人犯。”
“这次我可以给您好答复了,这个男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政治犯,他和他的同党煽动那些下贱的工人造反,就在三年前,那事情闹得还挺大,您知道吗?”
“是的,我略有耳闻,但知道得不详细。”
安斯艾尔握着酒杯的手指有一点发白,瓦尔特显然注意到了,他从不会放弃任何一次观察安斯艾尔的机会,希望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判断出他还能活多久。如果安斯艾尔还没有和他表妹结婚就先去见了上帝,那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失落的事了。
“安斯艾尔伯爵,您又不舒服了吗?瞧您的手指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不,我很好,只是因为摩利斯先生说的事而感到紧张。”
“紧张?”
“是的,但现在已经好了,那只是个政治犯,我放心了。哦,这样说对摩利斯先生是很没礼貌的,可您真的让我安下了心,请和我干杯。”
他把自己的杯子在摩利斯侯爵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后者的目光依然冷漠。
“政治是很麻烦的事,但他是个政治犯至少就不会像罪大恶极的犯人那样闹出流血事件来。”
“和您想得刚好相反。”
摩利斯侯爵说:“他和他的同党一起越狱,他们得到了一支枪,就从我的部下那里,而且还打伤了一个看守,不过我的部下为他共事的朋友报了仇。”
“他也打伤了逃犯?”
“不,他打死了一个。”侯爵的目光毫无热意,就像在谈论什么杀鸡宰羊的事。
“但是另一个逃走了,我们正在追查这事。”
“请恕我多嘴,您知道逃走的那个长得什么样子吗?”
“您对此很感兴趣。”
安斯艾尔的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巧妙的笑容,就像是被抓到了把柄的孩子那样。
“瞧我,尽想从您那里挖出些别人都不知道的隐私来,我想透露给为此事惶惶不安的小姐们以博取好感,如果不方便,请保守秘密吧。”
摩利斯侯爵望着他说:“长相方面确实有些模糊,毕竟是三年前的事,他逃出去的时候像个野人,在监狱里可没人会去关心犯人的长相。不过经验很重要,有可能我一眼就能认出他,但也有可能他就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舞曲结束了。
巨大的舞池中人人都在向自己的舞伴行礼,从这儿看过去,可以看到法兰西斯和莫尔也正在做同样的事。
“马伦先生真是讨女人的欢心。”
瓦尔特有点酸酸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安斯艾尔回头看了一眼说:“他其实很害羞。”
“我看到了,整支舞他都僵硬着身子呢。”
诚如瓦尔特所言,莫尔非常小心谨慎地在跳这个舞,他回忆每一个安斯艾尔教他的动作,努力模仿一位有教养而熟悉舞步的绅士。
虽然比起其它舞者来显得生涩,但是法兰西斯却认为这是一种优雅的表现,他认真极了。
“您喜欢这舞吗?”
莫尔回答说:“有点闷。”
“是啊,其实我挺喜欢热烈的舞蹈,而且适合大家在一起跳。”
年轻活跃的公爵小姐脸色红润,显然还没有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