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开朗,也没有任何隐讳的意思,可是清次听在耳中却只能苦笑。
这的确是相当奇特的,三个人的关系微妙得令一向行事稳重有条不紊的秀家都犹豫起来。
一想到秀家那种既不想让句月和他见面,又难以推辞的表情,清次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是这样吧。”句月笑着道:“殿下对您可是怀着和其他人绝不相同的爱情和尊敬。”
如果这句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肯定是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可是清次听到句月说这话的时候,却好像被褒奖了似的,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是的。”
真是连一点缝隙也找不到啊。
句月忍不住这样想,她慢慢开口说:“从侍女们那里也听说了,冒昧地问您的名字,是清次大人是么?”
“椎叶清次,请多指教。”
“清次大人,这次殿下出征,您也要一起去么。”
“是。”
句月点了点头,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呢?”
“什么?”
“就是互相爱着对方,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感觉。”
清次望着她的眼睛,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了一股充满探求、不可理解,就像是描绘着某一幅画面的最后几笔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生怕一下子落下了败笔般的犹豫,真心希望能有人在旁边提点一下似的。
“要怎么说呢。”清次没有转开目光,仍然直截了当地盯视着那双眼睛,正在寻找可以恰当形容的方法。
“爱上一个人,就像打开了一扇门让那个人走进你的心里,在那之前,不论你原来的生活如何,那扇潜藏在心底最坚固的门是不会轻易打开的,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所以不管和多少人在一起寻欢作乐,也没有满足的感觉,也许您会觉得这是很随便的说法,但是有很多事情我无法说明,一瞬间的感觉如果要用语言表达出来,实在太困难了。”
“一瞬间?”
句月若有所思,她对秀家的感觉绝不能说是一瞬间,而是慢慢培养起来的,在没有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根植下了要爱这个男人的念头,所以一直到新婚之夜,到日后发现他们之间完全不可能有爱的时候,那种焦虑才是真正用来形容她的心情的。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开启那扇门,而一旦开启了,她所邀请的人又拒绝进入的话,自己就完全被抛弃了,这种绝望和不祥的心情终日萦绕,让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现在,她忽然明白了。
句月望着这个自信地在她面前毫不犹豫地回答对秀家的爱,以及一点也没有隐藏心中爱意的男人,那支始终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的笔尖终于在画卷上落下了完美的一笔。
真正值得她敞开心扉的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出现。
也许某一天,在某一个很不出奇的地方,只是一个眼神的相对,就会像是被雷打到了一样,连整个身心全都僵硬起来吧。
一瞬间难以言喻的神秘和微妙感觉,她至今还没有确实地体验过。
“原来如此。”
句月微微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温柔而生动。
“虽然还有些难以理解,但是却可以说我听懂了。”
所谓的听懂,并不一定是理解,而是某种程度上的了然于胸,怀着各自不同的领会有着异曲同工的意味。
句月放下手中的折扇,双手的手指点地,眼睛望着清次慢慢俯下了上身。
“那么,请您好好地保护秀家殿下。”
随后她连眼睛也转向了地面,用一种十分慎重的语气说道:“殿下的安危,就全都交托给您了,清次大人。”
这个举动出其不意,不只是清次,就连端坐在一旁的侍女渚纱也感到难以形容的震惊,一直瞪大了眼睛望着句月,有好几次都想出声阻止她,但是没有御帘的阻挡,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落在那个男人的眼中,所以她只是难以理解地用眼睛看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从来没有料到出身如此高贵的五摄家之女,竟然会纾尊降贵地来对一个失去家名根本没有什么身份可言的浪人行礼。
清次虽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是面对着句月如此郑重其事的托付,依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管在身份多么显赫的人面前也可以视若无睹,反而是这样一个婉丽柔弱的女子让他没有办法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