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与木头接触的‘咔嚓’声里,是张老头眉开眼笑伸出大拇指的夸赞,也是齐晗一头雾水百思不解的疑惑。
一通砍伐之后,院子里已经堆了挺多的柴禾,张老头笑呵呵地说道:“够了够了,亦晗,你歇会儿吧,满头的汗。”
齐晗停下来,如此机械地纯体力劳动让他觉得莫名畅快,除了背上被汗水蛰得疼,他真的不觉得累。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阳光
下的少年跟着张老头一同笑了。
眉眼如山泉,微笑如清风,少年身被刑具,依然温润如美玉。
“亦晗,夫人请你过去。”廊下,传来莫淼清冽的声音。他自和莫鑫莫焱一同来到江南之后,便再次陪同在霍忍冬身边,形影不离
。
齐晗转身应是,回头将斧子递还给张老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着莫淼离开后院。
院子里,张老头苍老的目光流连在少年的背影上,劈砍的动作怕是崩裂了背上的上,是用鞭子打的吧,一条条的血痕俨然。他也
不知道疼,这倔强的样子依稀唤起多年以前深藏的记忆。太久了,久到那个时候他的右手还在,久到后来的中州丞相还是少年军
师,久到今日此刻,他竟然将眼前的少年和当年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齐晗跟着莫淼进了主院,霍忍冬依然埋头于满院子各种各样的药草,齐晗拖着脚镣跪下行礼,道:“夫人……”
一边扶他起身一边道:“夫什么人?再喊我也掌你的嘴!”再看一眼齐晗的造型,霍忍冬当即就炸,“君三就这样虐待你!?连根腰
带都不给,是要拿着鞭子随时随地***?啊?我找他去!”
“师娘……”齐晗连忙乖巧改口,拉住怒气冲天的女子,解释了他这造型的因由。
“果然什么主子带出什么属下!那个秦风也是不长脑子的!过来让师娘看看都伤哪儿啦?你脚怎么了?你那先生今天又罚你了?”
霍忍冬扶着齐晗往院子里的石桌石凳处走去,边走边说道,“昨天晚上我跟他吵架,我说了,在他没收回对你的处置前,都住书
房!”
齐晗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下一刻,他已经被摁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被他唤作师娘的女子蹲下身子,不由分
说地撩起了裤管,自然听到一口银牙磨碎的声音。
“这个君三……”言虽未尽,意却饱含了杀气!
齐晗本来还想给他先生求求情,看到师娘站起来之后的眼神,暂时还是选择了闭嘴。
霍忍冬拿了药膏,搬了择药时常坐的小矮凳,将齐晗的脚抬起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一点一点轻揉着上药。昨夜秦风毕竟粗糙,又
怕弄疼了齐晗,链条的印子未消,里面的淤血发紫泛黑,异常狰狞。再加上今早又在青砖上跪了不下两个时辰,膝盖连同胫骨甚
至平放的脚面上一路青肿着。
齐晗忍着疼,不知道说什么,又怕女子生气,只好找了个话题分散她的怒意。
“师娘,有件事亦晗不太明白……”
“你是不是不明白你先生哪根筋搭错了?”女子咬牙切齿,手下却越发轻柔道。
齐晗忍不住想笑,又不敢,“不……不是,是昨夜……先生让我吃了一颗药,然后我觉得好像五识都灵敏了许多,精力也旺盛,
刚才在后院帮张叔砍柴,也丝毫不觉得累……师娘,您知道这是什么药吗?是不是先生又为亦晗费神了?”
霍忍冬抬起头,思索了一阵,又放下手里的药膏替齐晗诊脉,许久之后才放下重新拿起药膏道:“不知道,你先生也没跟我说过
。若是仅仅是增强五识,那没道理到现在还精力旺盛,这种药其实是透支人的体力,药效一过就浑身乏力,比常人都不如。哼!
不管是什么药,如此这般地用到你身上,就是他君三心狠手辣!小晗你别傻傻地每次都往好的地方想,你那个先生,心黑着呢!
”
齐晗决定闭嘴,再也不说话了。
膝盖上凉凉的,‘霍观音’的药和手法用在这样的伤势上,基本药到病除。霍忍冬轻轻放下他的脚,无奈道:“上衣脱了,你不记得
自己背上还有鞭伤吗……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