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闷闷不乐心不在焉,凌策又道:“我死了,你别管我不就好了,回天界去等着,我历完了劫,自然就会回天界归位了。”
江澜摇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凌策有些无奈,笑了一声:“咱们两个,到底谁是傻子?”
江澜:“你是。”
凌策:“你才是。”
江澜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凌策被他看得心虚,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都是都是,行了罢。”
☆、残星几点横雁塞
山洞里篝火幽幽,江澜握紧了手,松开,又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抬头,狠狠呼了口气,道:“我有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想管,就想带着你躲到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去——”
然后过一辈子。
这话他没说出来,也说不出来,说到一半已经是莫大的勇气。
他一向是个不太善于表达的人,有什么都藏在心底,也没什么志向和抱负,阴差阳错的就成了仙,喜欢上了眼前人。
他其实从骨子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凌策,尽管他知道凌策对他是真心真意,但卑微仿佛从骨子里渗出来,慢慢荼毒了全身。
“说啊,怎么不说了,又想起什么了?”凌策催促他。
“没什么,”江澜勉强一笑,松开绞在一起的手指,“今晚那只魔凤,你还记得吗?”
凌策挑眉,摇头:“似乎有点印象,不清楚了。”
他说着凑过去,蹲下来掀起江澜的衣摆,抬起他的脚。
江澜疼得一皱眉,咬了咬牙,道:“没事,上点药就好了。”
凌策轻手轻脚地一层层脱掉他的鞋袜,便看到一只肿的拳头大的脚。
他就知道。
他昏迷后是江澜一路把他背了回来,本来就崴了脚,哪里吃得消这么远的路和这么重的人。
凌策有些气,不知道是气江澜傻还是气自己没用,或者应该两者兼而有之。
他眨了眨眼,终于抬起头,看着江澜温和的双眼,道:“以前也是,素闻,谁教的你这样,疼也不知道说出来?”
江澜的手在暗中抓紧了衣衫,垂眼道:“不疼,真的,我以前去打仗,受的伤……”
声音突然止住。
江澜茫然睁大了眼。
他、以前……打仗?
打什么仗?受什么伤?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脱口而出,像是真的经历过一样,那么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了。
江澜微微动了动唇,有什么画面要从脑海深处冲出来,半晌,却又了无痕迹。
就在他就要放弃回想的时候,却见凌策低着头,在他红肿处轻轻抹药,毫无察觉道:“就算以前打仗受了很重的伤,可疼就是疼,难不成你跟别人不一样,受过伤,下次再受伤就不疼了?”
江澜没敢出声,他直觉凌策还有话要说。
果然,凌策又抹了一层药,继续无知无觉道:“就你那小身板,当时战火连天,你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逞能要救我,傻了吧唧的,要不是我暗中护住了你,你指不定早成了孤魂野鬼了。”
江澜一声不吭地听着,大概明白凌策说的是他未成仙之前,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的事。
而他刚才那无头无脑的一句,应当也是说的那个时候。
原来,未成仙之前,他曾经去战场打过仗么?而且,似乎真是救过凌策?
“好了,别乱动,我——”说到一半,凌策对上了江澜的视线。
他怔了怔,又后知后觉地露出了一个难以言明的笑容,无奈,有趣,感慨,又温暖。
“你怎么?”江澜笑吟吟地问他。
“我……”尾音拖了拖,凌策忽道,“我觉得你就该这样多笑笑,好看。”
江澜被他这样子逗笑了,忽然就心安了。
“凌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什么?”凌策低头给他揉着腿,“大概长得好看人又善良?”
江澜笑了他一句肤浅。
凌策道:“因为和你一起很契合,你懂的。”
江澜一脸茫然地摇头:“不懂。”
“不懂?那说明你不够喜欢我。”
江澜瞬间恍然大悟道:“现在懂了。”
“……”
那只魔凤江澜想了一晚,实在想不通它为什么会在千顷陂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