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之即便与李焱联络上也只是短信而已,李焱不接他的电话,想必是不想受到动摇。张广之推算李焱此行吉凶,却是不得明示,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他已从各处细小零散的线索察觉到祁红伟与李焱的关系,虽然没有继承正元金炁这一武艺,但严格来说李焱也算九门龙子的后人。那就意味着,除了态度不明的薛家小姐之外,他还有年轻一代的同伴,说服这父子相认并传授正元金炁并非不可能。
若是李焱此去有个好歹,狴犴一脉正元金炁就此失传,对张广之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几乎是没有多做犹豫,张广之以五太秘法施混沌之障,以蜂巢作媒布卦景八奇,又撒豆幻化兵阵守卫……一系列防御措施完毕,准备动身前往追寻李焱。
当然,的确如常明瑾察觉那般,他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而此事缘由此行目的,亦是百年前九门龙子遗留,所以即便残缺至此,队伍再次集结也势在必行。
张广之翻出一块九龙纹饰豆种古玉,这乃是古时的集结令符,内封千里追踪的法咒,唯指挥使霸下掌握,遇紧急情况可远距离传令诸龙子后人。张广之左手手机,右手古玉,想来随着科技发展这古玉再难派上用场,这是多好的一个装逼机会啊,此时不试更待何时?
右掌一扬,发力将古玉掷在地上,那玉未伤分毫。
张广之尴尬地捡起来,还好这是在自家院子里没外人看到,再摔,掉了一个小角,捡起来再摔!
“操!”张广之也是死活没想到这玉能硬成这样,堪比七、八点钟的晨勃,收起玉符向科技产品屈服,“喂?祁叔,出大事了。”
跟祁红伟约好碰头地点,张广之也坐上了开往西安的高铁。
黄玉良已经疼得麻木。
他知道常明瑾有一个能够窥探对方回忆的法术,名叫“钻心噬髓”,只是不知道具体效用如何,眼下一遍又一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无论是否为此术,也足够对得起这个名字了。
覆在头上的手掌移开,黄玉良浑身从上至下,犹如烈火灼烧亦如寒冰刺骨,这让他不禁有点庆幸双脚已全无知觉,这是唯一一点不觉痛楚的地方。
占据了黄颖躯体的人无数遍扫过黄玉良的回忆,从他魂魄的记忆中搜刮着想要的东西。
七尾狐石像已被毁了。
这个消息是迫使他从暗无天日的洞窟里爬出的源头,那存了千百年的狐骨,继承了无数奥秘的传说之狐,竟就这样被一群暴殄天物的卑劣的人糟蹋了,简直是罪不可恕。
最令“它”觉得世间命数无常的一件事,无异于处处妨碍、事事阻挠的中心,竟然是从那监牢夹缝中逃出的一只小鱼。
在黄颖被刻意封禁的记忆中,她逃出那监牢的时候黄玉良尚未出生,经过千辛万苦逃回黄家后,百般纠结将孩子生下,除了返祖咒的影响不便抚育婴儿的原因之外,在她内心深处也是难以面对这孩子背后的经历。所以,黄玉良被送走,黄家人花了不少时间来一次一次修补、重塑黄颖的记忆,直至她彻底忘却那段历史。
当得知真相之后,“它”不禁想起与黄玉良第一次对峙的地点,谁能想到那里,正是他生命初始之地?
带着最大仇敌——九门龙子,他们一起释放了育儿的“工具”,捣毁了最得意的人工半妖,要知道,人工半妖不罕有,但拥有后土图腾的后裔可是相当珍贵的资源……没错,这一群暴殄天物的卑劣的人,罪不可恕。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它”并不准备将黄玉良做成一个无心无神的活尸,那简直是对他的宽恕。一遍一遍搜刮着黄玉良的记忆,一遍一遍淬过他的魂魄,这需要拿捏得极精准的分寸,稍稍过了,他的痛苦就没了。
最惊喜的,莫过于黄玉良的大脑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宝库,那丰富至极的信息储备,更加不能一把火烧干净,那需要慢慢地看、慢慢地找。
“孩子,你有一团雾,我找到了却看不清,你知道是什么吗?”
因为剧痛,黄玉良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着,眼中却是无比的轻蔑。
“那是石像被毁的经过,是吗?”
“可能……是吧。”
“那你专注地想一想,我想看看。”
抓过黄玉良的手,“它”面无表情地将其中一只手指掰断,黄玉良几乎连叫都叫不出声,只是不住地痉挛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