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茫然地点了点头。
“只要有遗物剩下, 遗物之中总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凌宗主告诉谢冬, “更何况死了不到一年, 凡人的魂魄还未消散。我们蓬莱派有招魂之法, 可以直接将她本人招出来问话。”
“哦?”谢冬眼前猛地亮了, “前辈愿意帮忙?”
“这不是帮你!”凌宗主瞥了他一眼, “与魔气有关之事, 我们蓬莱派本来就不会放任不管。”
谢冬笑着拱了拱手,“那就拜托了。”
如此一来,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十分明确。
谢冬要杨万书跟着那水月宗张长老, 去取张采莲留下的遗物。凌宗主也找了两个金丹跟着他们, 以免遇到更多的意外。
这一趟大约要到明日才能回来。但他们还闲不下来,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做。
凌宗主按照方才的约定, 飞到后山, 要试着逮出灵泉眼中的魔念。
谢冬则回到书房,花了片刻时间记录了一下今日与其他门派结盟的事情,而后长舒了一口气,放下纸笔, 终于有时间去看一看何修远了。
想到何修远今日受伤的事情,他还有些生气。他觉得大师兄实在是太老好人了。
但生气之余,又有些心疼。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谢冬来到了何修远所住的那间小茅草屋。平常这个时候何修远都会在门口练剑,屋外却不见人,大门还紧闭着。
谢冬站在门口,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敲门道,“师兄?”
屋内先是静了片刻,而后又乱了片刻,接着何修远的声音才传了出来,“掌门师弟?”
脚步声响起,何修远也走到了门口,却并没有开门,“寻我何事?”
谢冬觉得这样子隔着门讲话实在有些怪异,伸手又敲了敲门。
“……我身上的魔气还未除尽。”何修远却道。
谢冬这才明白,自己竟然是吃了闭门羹了,一下子很有些尴尬。他就这样在门外沉默地站了半晌,门里何修远也再没有动静,就这么陪他站着。
在这尴尬的沉默中,谢冬想着刚才何修远提出的那个问题。是啊,他是来做什么的?谢冬本以为自己是来询问何修远现在的情况,外加和他讨论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不定还顺便教育一下让他不要再这么老好人的。但现在谢冬突然觉得,其实他就想看看。
看不了,谢冬也只能叹一口气道,“今儿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是凌前辈,你怕是连自己也要被那魔焰给毁了。”
何修远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在一切都好。”
“好什么?”谢冬没好气地问他,“你不是还伤着吗?”
“伤势无碍。”何修远道,“好歹人是救下来了。”
“是啊,救下来了,你给我救了个大大的麻烦。”谢冬轻啧两声,摇了摇头,“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被魔焰烧尽之人,你也没有个个都去救下,为什么现在偏偏救了?”
何修远只道,“那个孩子与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谢冬听到这话,很不高兴,甚至隐隐约约有点酸,“有不一样到要你拿命去救吗?师兄,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对整个玉宇门而言,只有你这个人,才是我们最承担不起的损失。”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谢冬那塞满了利弊得失的脑子里,何修远的价值远远大于赵团圆的价值。何修远竟然差点拼掉性命去救赵团圆,这真是天字一号的亏本买卖。
而何修远在听完这番话后,也显得有些沉默。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才低着声音道,“那个孩子管你叫师父。”
“那又如何?”谢冬理直气壮地问。
“他是你刚刚收下的徒弟,是你的第一个弟子。”何修远道,“如果真的就这么没了,你总会有些难受的。”
谢冬听完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叹了口气。好吧,或许何修远说得对。虽然他很清楚那个孩子确实没有什么价值,但如果真的没了,他确实会有些难以接受,至少得缓个好几天吧。
“这就是你拼命救他的理由吗?”谢冬忍不住失笑。
何修远轻轻“嗯”了一声。
直面这种可能威胁性命的危险,只为了换他几天不伤心?谢冬长叹一声,觉得这大师兄的价值观真的救不回来了。无奈之余,谢冬心里又难免有一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