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素天一抬脚进院中,就看见有一人恰好从屋里出来,虽然他每次进来都是抱着失望而归,但总是忍不住走上前问一句:“如何?”
那人便迈着小布款款走来,俏容颇为憔悴,冲着素天一摇了摇头,道:“木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蛊也解了,但还是要靠公子自己,躺的时间久了,若他不愿意醒来,那便...”
素天一一垂眸,叹了一口气:“当年公子全身经脉尽断,若不是有人拼尽了全力为他护住心脉,又怎能撑到你们赶来,好不容易吊住了一条命,工资怎梦不珍惜那人的牺牲所换来的机会呢。”
阿灵抿了抿嘴,一扭头看向那扇微开的窗,忧心忡忡。
窗外的雪花悄然无声地盖了一层,又一层。
床榻上几床被褥叠在一起变成了高高的一团,咋一看还不能看见人,一根手指头缓缓地从被褥的边缘探了出来,抽搐性地动了动。
被整个埋在被褥里的人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过了半晌才完全睁开。
历万书微皱眉,目光茫然地盯着头顶上的纱帐,脑中一片空白。
...我还活着?
他慢吞吞地折腾了一会儿,才找回了四肢的感觉。
自己应该是躺了太久,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脚发虚,这才轻轻抬了一下手臂就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露在外面的脸感觉到丝丝寒意,再瞥一眼半开的窗,似乎还有几片雪花飘了进来,原来已是寒冬了。
他记得那是与耶里弥一战仍是夏天,这一闭眼,再醒来居然已经过了这般久,阿云呢?自己明明已是全身经脉尽断的必死之局,是谁救了他?
历万书想着就要爬起来,可他才支起一条胳膊,就觉得那胳膊抖个不停,此时恰好有门开合之声响起,听脚步轻重似乎是个女子。
“...公子?!”那女子语间尽是欣喜之意,“您终于醒了!”
历万书一抬头,却看见是阿灵一脸焦急地走了过来,心下一缓,便露出一抹笑容。
“您还有心情笑呢?我们都以为公子您...呸,算了,不说那些丧气话!”阿灵道,“公子可觉得哪里不适?”
历万书摇了摇头,开口想问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知之甚少,竟无从问起。
阿灵看了他一眼,伸手扶着他做起来,一边如从前那样开始向自家公子禀报大大小小的事:“如今暮正鸿已经安抚了民心,暮国内情况稳定下来了,正准备重建皇宫。公子您将那魔头杀了,邪教乱成了一锅粥,曲长易呢似乎带走了部分忠于自己的人马,不知所踪。江湖上...再过几月就要八门会武,热闹着呢。”
“...那阿云...呢?”历万书艰难地开口,随后咳了几声,说话声音有些怪异,毕竟许久未曾开口。
阿灵却一下子回想起了洛行云在契骨城客栈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过话到嘴边她又咽回了肚子里,那话让人听着太不舒服了,公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别告诉他。
于是这姑娘只能干巴巴道:“洛行云也...不知所踪。”
历万书神色有些暗淡,却不意外,他顿了顿,又问道:“那...那些...”
“属下和素盟主商量了一下,将公子您的死讯给传了出去,公子...”阿灵犹豫道,有些心虚他俩自作主张。
“那样便好。”历万书轻声道,甚至还勾起唇角轻笑。
他或许终于可以借此机会...真真正正脱出江湖这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了。
阿灵眨着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子竟然对他们的擅自行动非但不责备,似乎还有一丝高兴?哎,能不受罚自然是好的,管他呢,先找木大夫来看一看公子恢复得如何才是。
历万书看着阿灵那姑娘急急忙忙地走出去叫大夫,自己便倚着床头缓缓打量周围,顺便给自己掖掖被,却没想到收刚伸到腿边就碰到一点冰凉。
他床头一般是放着那把折骨扇的,铁质的扇骨固然冰凉,却不会有那种圆润的触感,于是他一把掀开被褥一角,入目的是一块通体剔透的玉佩。
“这是...”历万书一手捡起那玉佩,细细端详上面的雕刻。
他认得这块是他给洛行云作为入谷信物的玉佩,而自己那一块在那一战中哦给已经碎了,两块玉佩其实只是看着相似,只不过大概只有他这个原来的主任能分辨出来了。
洛行云将那块玉佩还给他了,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