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祖大怒之下,废了太子,改号敬王,圈禁东宫。
是年秋,圣祖突患恶疾,缠绵病榻,神智不清。
众位皇子中,除了已经早就封王去了封地的四人之外,都积极在圣祖病榻前侍疾,唯独萧栈,每次只到圣祖寝殿之外,让太监禀明后,就在殿外安静候着,不进去,也不多言,到得天黑了就走,每日如此。
然而圣祖的病虽来的急,却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但一时三刻也没有起色,朝中一切事务都由丞相与翰林院一起商议处理。
到了第二年春天,众皇子都没有了耐性,常常只是在圣祖面前露个面就走了,只有萧栈依旧。
圣祖四十一年,四月初七夜。
沈良承在府里摆了一桌酒,宴请翰林院大学士李治乾。
李治乾在这大学士位置之上坐了二十几年,当年圣祖初登大宝的时候,他就是圣祖麾下的智囊,担任大学士以来,圣祖一切诏书都由他亲笔起草,那一手银钩铁画的书法就抵得上圣祖口谕。
而翰林院里,只要是他说一句担得重任,便是孙丞相也会给足面子。
沈良承这次的宴请丝毫不避讳,待到李治乾一就坐,便遣了闲杂,只留下两人伺候,亲自为李治乾满了酒,并命人端出一木匣来。
“近日听闻先生不适,学生特意寻来些物件,请先生看看,能不能略微宽心。”
李治乾捋着胡须,往那匣子里看了看,手上顿了一下。
里面装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京郊一块千顷良田的地契,另外还有刑部两份卷宗,上面明晃晃的盖着结案两字。
李治乾为官这些年,虽然不贪,但也算不得清官,那一块地他两年前就看上了,但奈何御林军统领韩松也一起看上了那地,两人明里不争,暗下却各自想办法,拉锯了两年也没能将这地据为己有。
开春的时候,李治乾的孙子出外游玩,偏巧遇见了那统领的弟弟,两人你来我往,没有好言,便动起了手,互相都受了些伤。
那统领的弟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寻了由头,将李治乾的孙子抓起来关在了刑部大牢。
御林军因是皇帝私军,各方势力均不放在眼里,李治乾虽然能量不小,却还是没能将这事平下来。这两件与他孙子关系的案子就这样挂在了刑部。
李治乾极其疼爱这长孙,正在为这件事烦恼、奔走,不想沈良承却为他解决了。
他朝沈良承看了看,道:“沈大人倒是好本事,老夫从前可没瞧出来呢!”
沈良承站起身来谦逊道:“先生折煞学生了,在先生面前,不敢虚言,实是韩统领与学生妻弟有些感情,学生这才能劝得他罢手而已。”
李治乾点点头又道:“老夫这里先谢谢沈大人了,不过,翰林院学士现下没有缺任,你这大礼老夫可不敢就收了啊!”
沈良承笑道:“先生想错了,学生自知才学有限,不敢妄想跻身学士之职。只是想求先生能为学生某个户部侍郎的差事。”
李治乾一愣。
他追随圣祖这些年,对圣祖心意十分了解。圣祖原本十分欣赏沈良承,但自从沈良承担了萧栈师傅之后,就甚少再重用,李治乾心中自是明白,圣祖有心提防萧栈,是以也对沈良承不冷不热,这时候收到沈良承的这份大礼原本是以为他想要学士一职,正觉得难办,却没想,沈良承所求的竟是要离开翰林院。
翰林院向来与皇帝走得近,大学士更是接任丞相的热门,只听说有送礼要进来的,却没见过送礼为了要出去的。
沈良承为李治乾满了一杯酒接着道:“先生也知道,圣祖不喜欢十一皇子,学生运气实在不济,任了十一皇子的师傅,以后只怕也没什么更好的发展了,与其求个得不着的理想,不如寻个好衙门,得些实惠。”
李治乾略一想,也觉得沈良承所说的确是实情。
又见他说的诚恳,心里的戒备这才放松了下来,喝了杯中酒安慰道:“沈大人才学老夫是知道的,虽说离开了翰林院有些可惜,但既然你想另寻前程,老夫就为你举荐举荐,结果如何就看孙丞相了。”
沈良承立时欣喜,站起身来又为李治乾倒了酒,连连道:“学生谢过先生,孙丞相那里还请先生多费心了。”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千两金票来道:“先生为学生奔走,不敢叫先生为学生破费,这些请先生勉为其难先收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