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
守帐的士兵回过头,看到那柔弱的三皇子,白皙的皮肤映在火光里,手里拿着一块着火的布料。
景衣抿唇一笑,眉眼弯弯,手上的布料便抛了出去。
……
江遥寄抹去脸上的血,一骑当先,飞快追赶前方仓皇策马的余兵。郑钧成几次想拉弓都被制止。
江遥寄心里清楚的很,这就是景衣的把戏。藏这么一个空关口,让自己来闯,自己留下这么几个逃兵,就可以找到他们的大营。
景衣一定在那边也闹起来了。
队伍里,混着马蹄声,有人高喊一声:“将军!”
众人抬眼,看到前方的黑暗里,有一道火舌冲天。
江遥寄神情恍惚了一下,立刻从回忆回到现实,毫不犹豫地抽紧马鞭。
转过一座小丘,浓烟并没有扩散,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一群宇军列队在辕门,大营的火仍在烧。
江遥寄赶到近前,勒马高声:“交出景衣。”
宇军根本不听话语,抄刀来砍,随即赶到的鹄军一刀挡下,很快又是混战。
江遥寄绕营半周,逮了空,从火海里飞马奔驰,深入到火海中央,果然在一堆散架的军帐后面看到昏倒的景衣。顾不得什么大火,马儿冲过去,江遥寄一手勒紧缰绳,猛地探下身子,几乎全身下马,硬是把景衣拉上了马。
好在这马不是个性急的,嚼子勒得他连连惨叫也没有甩他们下来,江遥寄把景衣抱在怀里,调转方向重新逃出火光。
辕门那边郑钧成已经结束战斗,鹄军还剩五百人。
郑钧成扔了刀,坐下来撩了衣袍慢慢擦拭手上、脸上、刀上的血。抬头时远远看见江遥寄横抱着景衣走过来。
热浪滚滚,却已经没有人胸怀热血。
江遥寄也坐下来,用自己的袖子,捡一块干净的地方帮景衣擦掉脸上的灰。动作很轻,可景衣还是醒了,茫然地睁开眼,盯着江遥寄看了很久才闭上。开口,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江遥寄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有些冰冷。
景衣喘了口气,重新积些力气,道:“鹄国……带我见胡纪……”
鹄国国君,胡纪。
“你都快死了,就不能消停会儿吗。”江遥寄低声说。
景衣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他一眼。没说话,但意思是:“你哪那么多废话,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快死了吗?”
“小孩儿脾气。”江遥寄嘟囔一句。声音轻到微不可闻,又有噼噼啪啪的火声掩盖。景衣窝在他怀里,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不可查的笑。
灭宇(四)
景衣的伤并不重,出于不可言的心思,江遥寄要了马车一路送他。景衣清醒一些后便折腾着要乘马。
“骑什么马,就你这个身子骨还骑马?”前面驾马车的人回头顶了一句。
景衣不屑于和他争论,撩起帘子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声音传到队伍前面,有人立即勒马过来,正是江遥寄。
“这是往哪去?”景衣问他。
江遥寄似乎心情不好,眉峰一挑:“你想往哪去?”
“去鹄国,我要见胡纪。”景衣直截了当地回答。
“正在路上,再有几日就到。你消停点养身子,不然给卧底捅到你父亲那边,又要折腾了。”江遥寄说着又转马回去,景衣赶紧又拍着马车发出声音拦他:“你等等!这样太慢了,残兵回报宇国,虞鹤加强防范,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必须比他们还快!”
江遥寄放慢了马,随着马车慢慢行着,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两人都没有出声,忽然都沉默了,只能听见马蹄踏着黄土和车轮碾出辙印的声音。
江遥寄叹了口气,放弃了沉思,下令停了马车,然后自己勒马跃下。景衣莞尔,躬身下了车,二人交换了交通工具。
郑钧成让几个副将随军,亲自带了一小队人马跟着景衣先一步快马加鞭赶回了鹄国。
与国君商议事情,江遥寄没有身份参加,他慢也就慢了。景衣先到鹄国便急急入见胡纪,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胡纪沉思了一下,召了些文官武将朝议。
这个时间,江遥寄还在路上,景衣、郑钧成和一班文武大臣聚在御书房。
这里有一个人必须要提,是一个有些年纪的武官,叫邱允。这个人早年职位也不高,跟郑钧成一道,两个人交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