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子遥咳嗽几声,却见女孩后退了退,天生稚嫩的脸庞上收住了嬉笑变得惊恐,口中轻言,音色之中却还是有些颤抖:“你也患了疫病。”
“好好说话。”半妖没好气道。
筑子遥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跟孩童计较些什么,转而问:“为何要说‘也’?是否这里的人早患了疫病?”
女孩被吓跑了,筑子遥心中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当真是巧,不早不晚偏是这时候泛滥疫病。
“狐味……”半妖低语:“这里有妖气,是那只骚狐狸,我记得她的气味。”
“哪只?”筑子遥已经记不得近日遇到过多少只狐妖了,倘若这次又是一只狐狸……这得好好问声女娲娘娘现下是怎的了,任由这青丘灵狐在人间泛滥了么?
“黑山那只,也是临安那只,却并非半夜潜入仙君梦中那只。”
事前在黑山发生的事情,半妖也全全告诉了筑子遥,只是之前没有机会告知筑子遥那慕芸妃就是半妖在黑山遇到的狐妖。
她为何混入宫中?为何相识南宫御?又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在此地?
据半妖所说,那只狐妖只是个被驱逐出青丘的流浪叛子罢了,能力甚至还不如她,又有什么力量支撑着她敢在此造次生事呢?
倒是她上面那主人,半妖也从来不曾正脸见到过。
筑子遥曾经倒也在天庭听到过一种妖魔修炼的方法,吸食凡人的精气来增强自己的修为,但却有一种慢性形式也不易被仙家发现,便是借助那蚀气种子。
凡是吃了这种子的凡人日渐都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直至最后精气全失而身亡,这又与那凡间的疫病极为相似,妖孽便借此全部加罪到疫病身上。
只是这种子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被天庭全部销毁了,怎么在百年后的今日还会出现如此情况?
关于这蚀气种子的事情,筑子遥在天庭有所耳闻,只是那时他方才升仙,消息也不怎灵通,但听天庭几位仙娥说过,是司命和另一位仙君去处理的,好像是位唤作难源天君的。
而之后司命鬼君的名声一传千里,但关于这位难源天君,仙娥只字不提,筑子遥也曾问过司命,但却总被他以其他话题扯开,仿佛这个人就从来不曾在天庭存在过一般。
当年是司命亲自处理的事情,如今被天庭抹去的人却又疑似凭空出现,这便再次令筑子遥勾起了对这难源天君的好奇之心。
不只觉之中,二人走到了凌王府前。
却见凌王府不似想象中那般生气,白花一个奠字更是醒目得紧。
倚仗的老妪从这里走过,筑子遥道:“老人家,这里可是凌侯王的府苑?”
老人满载遗憾,叹气道:“侯爷是个大好人,可惜老天爷待他不公啊!”
“如何说来?”
“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日了,不怕被那昏君捉去杀了。”老妪略带困难停顿地道出这寥寥几字,语气之中满是透露着对段景□□的痛恨不满,道:“前些日子姑苏突泛疫病,侯爷入帝都禀报,谁知那昏君因妖后失踪而不见谁人,侯爷回来之时,这刚出世不久的小公子便患瘟疫去了。”
闻言,筑子遥心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难以喘息。
老人边说着边摇头,可见凌侯王卓费待人确实深得民心。
倘若不是他未加斟酌便擅自行动,段景并不会放下朝中诸事,或许卓费还能赶来救了这小公子,或许段景会下令诊治,姑苏不会落得如此惨状。
这又是给段景的罪孽加重了一笔,而这提笔之人,竟是自己。
本是一方土地之主,多少有些权势,而现如今这堂堂一个凌王府门口却找不见一个门卫的影子。再观望着牌匾之上早已结了几张蛛网,艳阳相射,清晰可见参差的尘埃,可见许久没有打理过了。
筑子遥推门而入,半妖扯了扯他的衣袖,略有忧心道:“仙君,事前你不是说过不会再过问这些事情了么?”
筑子遥眉宇间紧锁,“是啊,不会再过问了……”转而抬眸望了眼残破不堪的牌匾,假装随性道:“赶路累了,全当歇息便是,此番我答应只问不做,可好?”
“仙君要做的事,半妖又岂敢阻拦……”只是,我怕仙君当真得知了事情原委之后,会不自觉牵扯进去……这后半句话,半妖藏在了心口,因为她不想筑子遥为此留下任何遗憾,仙君想要做的事情,无论对错,她都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