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之死_作者:松上盐(87)

2018-07-10 松上盐

  周栎皱起眉头,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其所以然,干脆将纸灯笼放了下来,他深谙巴掌加糖效果翻倍的道理,主动将灯笼底下的竹篾编了个整整齐齐,嘴上循循善诱:“刚刚我有点急躁,对不住了,现在你再仔细想想,那人还有什么特点?”

  此时头顶那张符纸已经有了回音,像个扎了口的布袋被扎漏了,起初是一个亮点,眨眼间已经圆盘大小,夜空上的满月似的,再等一瞬,日光哗地一泻而入,雾气避之不及,散为尘埃。

  纸灯笼孤零零地斜躺在桌子上,周栎扶额叹息,就该再等一等的,这东西见不了光。

  沈云檀一脸茫然地看着桌子上的白纸灯笼,还用手指了指:“这是什么?”

  后排一个带孩子的大姐热心地解释:“这白纸灯笼啊,一般是清明祭祖用的,不过这个比较小,大概是个手工小玩意。”

  周栎这会儿还有点蔫,提起手腕戳了戳这个巴掌大的灯笼,向里一瞧,淡黄竹篾编得齐整有序,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拿这“小玩意”怎么办,干脆扔给了沈云檀:“改天染红了自己玩吧,挺可爱的。”

  “等等!”陈愿迅雷不及掩耳地将灯笼夺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盯着周栎问:“这是谁给你的?”

  问完也不等着他答话,自言自语似的,接着就将纸灯笼送回沈云檀的手上,以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低声呢喃:“你们闻到一种味道了吗?”

  那种湿冷朽木的缝隙里泥土的腥气,将她的记忆深处的一丝眷恋连根拔起,那个将她抚养长大的人,那棵给她遮风挡雨的树,在隔了数不清的时光之后,重新浮于地表。

  沈云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啊,是不是刚刚那场游戏的后遗症?”

  陈愿垂下眼,下一秒,她就一甩头发,新仇旧恨一齐发作,愤懑地斜着黑眼珠子瞥人:“你们两个是不是恋人?结果如何?”

  沈云檀笑微微地看她:“是,赢了两张票,不知道会怎么给我们,这么厉害的妖怪应该不会骗人吧?”

  乘务员扶着兜售零食酒水的小推车一路走走停停,也不叫喊,直直地往前走,停在陈愿身边,递了两张光秃秃的白纸条,话是对着里面两人说的:“两位先生的票,请收好。”

  陈愿看得艳羡不已,伸出食指戳了戳:“这票卖不卖?”

  乘务员个子高挑,黑网包住了一头黑发,闻言露齿一笑:“这个是列车长让送来的,想买还没门呢。”

  触感不像观感那么光秃秃,有细细的纹理,像是褶皱纸,就这么一张不着一字的纸条,真能当作门票?

  周栎也很怀疑,既然有门票,就应该还有检票员,再不济也该将一块地方圈起来,竹栏杆末端开个口子,歪歪扭扭用白漆在木板上写好两个大字——入口,可人的那一套逻辑又不能用在妖身上,于是他也只能道谢,然后收下。

  旅途确实烦闷,去趟厕所都不得安心,在周栎一手扶门一手解决的时候,他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该到省会买机票走。

  等他出去的时候果然有一个姑娘在外面等着,看那架势是正要推门,神情微妙地看着他无精打采地走了出去。

  周栎心想,等你进去就会发现,门锁坏了,锁不上了,意思就是厕所指示灯永远都是绿的。

  镜子里映出一个人影,虽然头发乱了,衣服也皱了,但还是挡不住周栎一颗时刻在男朋友面前保持美好形象的心,全然忘了他刚刚一副饱受□□的尊荣早已被人收尽眼底。

  小布走过来看望他,盯着镜子里周栎的眼睛:“我死的好惨啊。”

  周栎坦然地捋衣领,真诚地解释:“你看,如果你赢了,最后我们只有一张票,而现在,我们有两张票。”

  第40章 入口

  接下来的路途堪称一帆风顺,他们四个人前脚赶到候车站牌下,后脚就来了辆平崖村的公交,虽说破烂了些,但是胜在人少,备好的零钱一塞,几人各自就坐。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车技未知,陈愿将信将疑地盯了他半天,按照晕车患者保命守则拣了处远离发动机的地方,拿姜片往肚脐眼上一拍,仰头睡了过去。

  沈云檀观赏了一番这破车四角漏风的惨淡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们这算是国家机关吧,也没个人接应?”

  “这真是扎心了。”周栎抽出一块湿巾擦了擦靠背上的不明污迹,没了脊椎骨似的躺了下去,“我们算编外人员,连个执法证都是门口打印店办的,哪有那么多关系好找啊?何况领导爱和上面打交道,这西北小村落他连名儿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