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敞亮亮放出来,过于难听,白飒反不在意。
“无论他以何目的救我,我白某这条命都是他的。”
邵无晦眉头一竖:“你可知他当年如何欺我正道,血洗这江山!你可知傅慊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
刚说完,只见旁边西原两家的一位家主忽然口吐黑血,还不及说话就是昏死过去。
众人大惊,陡然混乱,看向尚渝的神色除了愤又多了惧。
邵无晦赶忙向那家主过去,看罢回头高声怒喝:“这魔头竟敢公然下杀手!还不擒他!”
吼罢邵无晦旁的护卫已是提剑而去。
白飒当即一横刀拦住扑来的护卫。
“我不知,”白飒挡住对方砍来的剑锋,一字一顿道,“谁是傅慊。”
周围人大惊,白飒反手一挑,对方后退数步。
白飒站在尚渝眼前,护着他:“我只知他叫尚渝,无字,自命医仙,救我于危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当护他。”
众人惊异不定,看这无畏挑衅正道的年轻人。
“我少时山中习武,束发之年入庙堂奉先皇,无论你们口中的那人如何十恶不赦,如何叱咤风云,如何教人谈之色变,但我未曾见过,也不曾知晓,既然如此,你们所言真假我无从辨别,但尚渝救我是真,护我是真,所以你们所言,与我无关。”
“你可知你是在助纣为虐!”
“我只知忠信,不问其他。”
尚渝……或者傅慊端坐在那里,仍旧有些发楞。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身份暴露,引来祸端,他只是未曾想过到那时还有人站在他身边。
他笃定自己终将孤苦,世人叛离。
白飒横刀,飒飒英姿,然刚准备与台下的人搏杀,手却骤然一顿。
傅慊缓缓从白飒身后站起来,手从白飒背上垂下来。
银针三支,扎在白飒背上教他动不得分毫。
白飒恨透了尚渝这一手随时随地给他下针的手段,大敌当前,这人为何自断后路?
白飒怒而低喝:“你做什么!”
傅慊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白飒,慢吞吞揣着手往先人台上去,他一路走过,众人纷纷避退,给他让路。
最后,傅慊站在离邵无晦一丈远处,漠然看他。
邵无晦冷笑一声:“还算你有担当,没躲在一条狗后面!”
傅慊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我就算躲着如何?不躲又如何?我知这天下不容我,又有什么可躲的。”
顿了一下,傅慊直视邵无晦:“我还你一命,已不相欠,你还要如何?”
“不相欠?”邵无晦重复一遍,脸上笑意渐渐狰狞,隔着面纱似也能看出,“你如何有脸说出不相欠!”
“你既为医者,理当仁厚,如何能为了逼我出来,加害旁人。”
说罢傅慊向那家主走两步,却有人当即拦住他,傅慊讥诮一笑:“当年医圣救我,已尽封……”
话尚未说完,傅慊忽觉有杀气而来,一长剑破空而来,直取傅慊首级。
电火光石一瞬,眼前一个人斜冲而出,提刀与那不知何处而来的剑锵然撞在一起。
刀剑相磨,噌锵有声。
白飒一口血洒在地上,勉力架刀,堪堪拦住了剑圣袭来的长剑。
短时间冲破这三针禁锢已耗白飒巨大精力,再受剑圣这一剑几乎碎尽他筋骨。
剑圣下一式紧跟而来,追着傅慊就去,白飒来不及格挡,只能一把推开那人,然剑还是划过了傅慊的侧脸,血顺着他的脸蜿蜒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傅慊那脸被侵蚀得作响,最后变为丑陋而青黑的一块。
傅慊蹭了蹭脸,看着那面具因受他血腐蚀,脱落了一块下来,露出后面一小部分真正的面孔。
邵无晦冷眼看白飒:“如何,我所言可有半分虚妄?”
白飒却没有半分动摇:“无论他是谁,都是救我的那个人。”
“纵这天下不容他,我容他。”
说着勉强站起来,抱定守卫傅慊的决心。
剑圣垂眼,冷冷看了看剑尖,回头仗剑又来,白飒当即不让,挥着刀就是迎上去。
邵无晦看周围人,想有人能出手收拾傅慊,却见那群人退出去极远。
台下人畏傅慊毒功,现在看剑圣已来,便都退避,远远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