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借的。”
“借的何人”江季麟眯眼。
“东阳道上,骑,骑马送果子的人。”
“......你那是抢。”江季麟抚额,“东阳道常是江南给齐清送鲜蔬的路,你这......”
然而两人还是欢快地饕餮了那两串葡萄。
江季麟就寝的时候,宁长青正大光明地去了外袍,坦坦荡荡躺在了床榻上。
一旁的江季麟拢着被角,挑眉看着他动作。
宁长青丝毫不觉失妥,从江季麟怀里抽出被角盖在自己腰腹处:“季麟哥睡吧,明日还要行军。”
“......登徒子。”江季麟翻了个白眼,却并未踢开他,忿忿地躺下来,转身背对着宁长青。
殊不知,宁长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今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当着季麟哥的面睡在他身边,虽面上无赖坦荡,心里却分外担忧惶恐,生怕江季麟几句便斥走自己。
幸而......他没有。
宁长青细细看着江季麟背部的轮廓,嘴角勾起了一丝痴汉笑,慢慢闭了眼。
两人是夜半时分起来的。
不仅仅是他二人,全军昨夜便得了命令,要半夜绕道攻蜀州。
蜀州戒备森严,陈霸先亲自监军,又兼得齐清坐阵,正面攻打只会僵持下去,白白损兵折将。上次虽得了小胜,打了陈霸先的脸,却不过是一时侥幸,故而只能出此下策,饶道而行,出其不意。
宁长青本不愿江季麟随同,上次一战,江季麟胳膊上便有两道刀伤,但江季麟只是嗤笑:“两道皮外伤算得了什么,我若是在意这点伤,早不用活了。”
宁长青从来都劝不了江季麟,只得应了——就算他不应也起不了作用。
趁着还未亮起的夜色行军了几里后,张校尉骑马从军后疾驰过来:“报!”
“将军。”张校尉面色焦急,“缺了两人!是分属于卑职部下的蒋军和刘成!同住的说是起床时便不见了二人,以为是提早起了,但是集军时也没有见着!卑职方才轻点了人数,确定了他二人不在队伍里!”
宁长青皱眉:“这名字有些耳熟。”
张校尉更是面露忐忑,侧眸看了眼江季麟:“前两日他二人得罪了程大人,被将军杖责了五十。”
江季麟挑眉。
宁长青沉了脸色:“先行军,通知下去,若是见到二人,即刻捉来见本将!”
“是!”张校尉领了命,拨马回去了。
“临阵脱逃,我定要砍了他二人的头!”宁长青捏着缰绳,眉头紧皱。
“不一定是临阵脱逃,若是事出有因呢”江季麟沉吟。
“那得看什么原因,除非关乎军务的大事,否则都按军法处置!擅自离开军营,置军令于脑后,我治军这两年,还未遇到这样荒唐的情形!”宁长青周身都绕着层生人勿近的冷气,面色便是在朦胧的月光下也显出些铁青来。
江季麟轻笑:“你倒是愈发的有将军架子了。”
宁长青听了这话,面上一愣,竟委屈巴巴地看着江季麟:“季麟哥莫不是不喜欢”
宁长青是条九尺的汉子,生的人高马大,面目坚毅俊朗,他的面上最不合该有委屈这样的神色。
以前的江季麟从没料到,他吃这一套。
他竟然偏偏吃这一套!
江季麟搞不清自己这恶趣味是如何来的,可如今宁长青已然清楚地晓得了这法子,每每有些什么便摆出这样的神色来讨江季麟心软。
江季麟抽着嘴角不理他。
宁长青也不好当着身后许多人的面明目张胆地搂抱住江季麟痴缠,只好端坐在马上,眼眸却冷不丁满是委屈和情意地瞅江季麟一眼。
江季麟冷着脸,面不改色。
直到转过了一道弯路,江季麟的面色才微微变了。
“等等!”他皱眉打量着周围,“安静一下。”
宁长青便看到江季麟的耳尖动了动,霎是可爱,真暗暗咽唾沫间,却见到江季麟瞬间变了脸色。
“退!有埋伏!退出这道路!”
宁长青微愣,但对江季麟深信不疑,正要下令,却被徐清抢先打断。
徐清一直跟在二人身后,把二人不同于常人的微妙尽收眼底,又想着这几日军营里早已暗暗散开的谣言,早已把江季麟恨的牙痒痒,此时听到江季麟的话冷哼了一声,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