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当真困惑,那程显身为秦国使者,却与将军同吃同宿,关系密切。而且他武艺高强,与将军不相上下,还为将军甘愿赴死…..若是这几桩事都还可暂置脑后,那将军这番情形,又是为何?”
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才会让一个人癫狂至此。
徐清垂着眸,良久不言。
“.…..我也很好奇,程显,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只是……怕以后再没有了解的机会了。
半夜的时候,宁长青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像是煮熟的虾子。
徐清急出了一脑门汗,却听到军医兴奋异常的声音:“好事,好事啊!”
“我从未见过意志如此顽强的人!”军医兴奋之余,全然忘记了身份称呼,“一般人这样的伤,早已是神志不清,听天由命了,可将军心里像是拧了股绳般拼了命地想活下来,他此时发着烧,便似是身体内两股力量在较着劲,用尽全力地要清醒过来。维持这样的毅力,是异常辛苦的!”
徐清听着,眼里渐渐亮起来。
……………………………………………….
“你这后生……”白衣的男子浅笑,眉眼慵懒地眯着。
“这是红雀。”男子修长的指尖提着灰色雀儿的翅膀,漫不经心地挑弄。
“我会回来找你的。”阳光那么耀眼,站在阳光下说这句话的人比阳光还要明亮。
“在下江季麟,乃秦国中部侍郎……”他捧着红漆盘,眉眼灼灼。
“宁长青!!!你好大的胆子!”他挣扎着想要挣脱手脚的铁链,白玉般的脸颊透着愤怒的红晕。
“你会后悔的!宁长青,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发丝散乱,往日淡漠的眼角含着一滴泪,柔软的身体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股间一片白浊。
“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取!”
“蠢*货!”
“长青,别怕……”
“宁长青,我原谅你了……”
宁长青抱着胳膊蹲下身,伸出指尖描画着那人的轮廊,不敢近前一分。
眼前的场景,是真正的镜花水月。
他只要一碰触,便会化为一片虚无。
多么想,就此一睡不醒。
可他不能,不敢,不行。
他要活着,在找到幕后黑手前,在手刃仇人前,他要活着。
他还要…...找到他。
无论他是白骨……还是黄土……还是一抹泥沙,他都要找到,尽此一生。
宁长青缓缓站了起来,痴痴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虚影。
“季麟哥……”
等我。
……………………………………..
“醒来了!!将军醒来了!!!”
“快!!备水!备药!”
“快去禀告军师!!”
嘈杂声时远时近,恍若飘渺。
宁长青垂眸,手中的血衣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把衣服整整齐齐折了,压在了枕头底下。
嘈杂声已经消散了,屋内站着几人,皆屏息凝神,不敢多言。
垂眸坐在榻上的男子,分明是他们的将军,却又似乎不是,若是说以前的宁长青还只是不苟言笑的话,此时的他,分明是拒人千里,寒如淬冰。
他慢慢抬了眸,棕色的眸,竟如一片深潭,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让视者胆战心惊。
“前些日子俘虏的齐兵,全杀了。”
“将军,不可!”副统帅大惊失色,忙出言劝说。
“杀了。”宁长青的声音很平很静,几乎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是一阵狂风,掀起了一片心悸的浪。
“.…..是!”
徐清掩在袖子中的手捏了捏,掩下了几抹忧色。
…………………………………………………..
“宁将军……这恐怕不太妥。”留异放下茶盏,打量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子。
宁长青穿着一身暗沉的墨衣,左袖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些白色的绷带,他捏着茶盏,虎口上伤疤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