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又开始示弱,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江左大臣们两股战战,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太子殿下睨了一眼江左臣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笑道:“列位臣工不要紧张,今天大家一大早就来安慰孤,对孤倾诉忠心,孤方知昨日实是孤悲春伤秋敏感了。不过,列位臣工也要理解孤,孤也是这世间一凡人尔,近来又接连遭逢不幸,父皇母后、好友重臣皆死于伪帝之手,时常长吁短叹、夜不能寐,想到孤未出征前还是个不谙世事的稚嫩太子,如今却要被迫扛起江山重则,时常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来,常常有人生如寄,浮生若梦之感。”
太子殿下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说完,江左臣工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太子殿下现在不示弱了,开始卖惨了……他甚至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真的很惨,不惜纡尊降贵把自己放到了凡人的范畴里……这是心里又憋着什么毁天灭地的大招呢?!
但太子殿下都卖惨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若是再不说点什么,恐怕太子殿下一个不高兴又要送他们见先帝了。
于是大家纷纷跪下道:“殿下莫忧,殿下雄才伟略,又顺应民心天意,伪帝一不得人心,二不得天道,若是殿下北征,定然能一扫叛逆,以正乾坤!”
太子殿下将他们中德高望重的文成伯扶起来,拍拍他的手,道:“还要仰仗列位的辅佐!若孤真的收复了江都,到时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各位的一份。”
大家纷纷表示,为了太子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许霁川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看着这虚伪做作的君臣亲,将相和的场面。
不管这些人心里到底是真臣服还是假归顺,起码明面上他们是不敢和赵景湛作对了。
送走这一波江左臣工之后,太子殿下转头看着许霁川,道:“现在还剩多少人没有明确表态。”
许霁川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勾勾画画,道:“现在还没有明确表态的还有三十三家门阀,除了宋国公和临安侯之外,其他都是陈家一脉。”
太子殿下道:“宋国公和临安侯都是受过南唐烈祖优待的开国功臣,宋国公今年已经九十了,当年是烈祖手里的第一猛将,可因此也遭到李长安的忌惮,只是封了他国公之职,他的族人都未在朝中任重要职位,他不归顺也无事。临安侯也和他的情况差不多,凌国公赵钰死了之后,他的儿子赵峰继承了他的爵位,是为临安侯,这两个家族都是烈祖手里才起来的家族,家族崛起不过几十年的光景,且并无什么实权,暂时不要动了,孤不想给江左的人造成孤滥杀无辜的映像。”
他眼神一沉,道:“至于陈家……陈国公的女儿陈妩现在不是和我叔叔正打得火热,两人郎情妾意,蜜里调油~啧啧……”
许霁川听到他啧啧这两声感叹,就知道他又憋着什么坏水呢,道:“你又想怎么对付陈国公?”
太子殿下嗔怪地看了许霁川一眼,用一种讲道理的语气道:“花奴儿,怎么能说对付呢!陈国公心系南唐,时常以南唐旧臣自居,他心念旧主,我心里十分理解敬佩,怎么会为难他!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他的好女儿都在大梁干了什么事,让他尽快和小陈后……哦不,桃花夫人交涉,早日迷途知返,回归正途。”
太子殿下一副“我都是为他好”的神情,只是不知道陈国公是否感谢他,还是日夜问候赵家的祖宗十八代。
太子殿下仿佛才记起来般道:“我都忘了,我刚来江左的时候,和门阀们谈话的时候大家都很思念元宗,我们一定要将元宗在大梁的真实境遇告诉他们,以解大家的思念之情。”
花奴儿看着他一副为别人着想的样子,心里叹道:“太子殿下真真是‘心比比干多一窍,貌比潘郎胜三分。’心有八窍装的全是坑人的坏水,貌比潘郎时时刻刻都带妆上戏,活脱脱一个蛇蝎美人。”
陈国公一直对外宣称,受南唐两代帝王恩惠,一门两后三尚书,显赫至极,若是再做梁臣,岂非背主弃恩?因此他要为南唐守孝,绝不会改投门庭!
太子殿下若是将小陈后抛弃元宗改投晋王怀抱的事情宣扬出去,岂非对陈国公当众打脸,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以南唐旧臣自居?
许霁川真心实意对太子殿下道:“殿下,你怕是投错了胎,错投男儿身,这若是女子,这烽火戏诸侯恐怕就没褒姒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