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排五个席位,中间的那个座位空着,两边坐着四个带着高冠的中年人。
许延川有些疑惑道:“今天陈祭酒怎么没有坐在中间,中间的那个座位是给谁留着的?”陈斯斓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的学生都称他为陈祭酒。
许霁川不认识什么陈祭酒,但是还是顺着哥哥看的方向看去了,一个小厮迈着小碎步快速上台,附在左边第一个座上胡子长长的哭丧脸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人点点头。
那小厮站在台子的左下角,高声说道:“开始!”
两边的鼓手开始击鼓,声闻万里,台下士子闻鼓声内心为之一震。
第一个上台的人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衫,这年头书生都穿白衣,但是同样是白衣,有的人一袭白衣如月翩然,天下为之折腰。
但更多的人就如同现在台上的书生一样只是为了证明白衣服真的不耐脏。那人脸色蜡黄,嘴唇小而厚,放在硕大的脸上,显得很不协调,再加上那两个吊梢眼和魁梧的身材,说他是个镖师都比说他是个书生可信度高。
那读书人冲着陈斯斓拱了拱手,看上去有些江湖气,他不卑不亢地说:“山阳王子兰请先生指教。”这个名字和他彪悍的身形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王子兰说完就把自己的诗文递给了陈斯斓。
陈斯斓皱着眉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翻了一遍说:“你的文章才气学养全无……”
底下学子都开始窃窃私语,许延川心想:“这陈祭酒的嘴毒真是名不虚传。”想到这里他开始担心今天自己的诗文会不会也像这样被贬得一无是处。
却听得陈斯斓接着说:“才气那是天生的,学养却可以提高,更难得你文章里有一股磊落之气,也就是孟子说的浩然之气,你且回去再看五年书,到时肯定大有不同。”
陈斯斓今天的评价在他以往的评价里可算的上非常和气了,那书生却也没有立马奉承几句,他冲陈斯斓拱拱手说:“受教了!”说罢,将自己的诗文揣在怀里扬长而去。
书生走后,台下有一人朗声道:“汉章果然慧眼独具,品评人物独具一格。”
陈斯斓听到这人的声音,竟然有些惊喜地朝着台下声音的方向看去。
谁能让黑脸阎罗江都祢衡露出这样欢喜的神情?
台下书生分海一样分开一条道,许霁川在人流的尽头看到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子,穿着一身道衣。
那人穿着一袭道袍,须发皆白,许霁川觉得他有点像说书人讲的大闹天宫里的太上老君。
他仿佛感觉到了许霁川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走来,停在许霁川跟前。
白胡子老头粘须微笑,看着许霁川好像很高兴,那笑容好像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许霁川被他盯着看的有些不自在,刚要问他:“你认识我吗?”
却听得那人朗声说道:“此子王佐之才,他日必定凤鸣朝阳。”
第2章 平南候府
台下一片哗然,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这个臭道士是谁?胆敢在当朝大儒陈台斯斓面前妄自鉴人?
陈斯斓的反应更加让人震惊,他冲着台下的老道士弯腰作揖道:“老师,您来了。”
老道士没有还礼,就像一个长辈对小辈说话那样,对陈斯斓说:“汉章,好久不见了,我瞧着你长进了许多。”
陈斯斓拱拱手说:“学生惭愧,不及老师万分之一。”
大家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还是那个狂放傲视天下都不放在眼中的江都祢衡吗?
这老道士到底什么来头?
陈斯斓对着老道士弯腰谦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宗玉老师,请!”
宗玉?
有人惊呼,在场各位通过观看周围的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惊讶了。
许延川紧紧拽了一下许霁川,难以置信道:“难道是王宗玉?!!!”
不怪许延川这么惊讶,宗玉先生的传奇,就连许霁川这样不学无术的皮猴儿都听说过。
提到宗玉先生,不得不说到今上——梁元帝。
今上是大梁的开国皇帝,幼时家境贫寒,因此进了行伍混口饭吃。但英明伟大的今上在军队的时候就崭露头角,很快就升了校尉,在一次攻打北汉的战役中,遇到了当时正在游历的道士王璞,宗玉便是王璞的字。
王璞初见今上,就指着他说:“此子潜龙在渊,风云际会,他日必黄袍加身,九州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