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房门前的时候,那一肚子的气就全消了。
只见那木桌旁,坐着一眉眼精致的妇人。她是上了年纪,却仍旧好看,眼角点点细纹,只添风韵。
阮静安这个女人,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身上早就有时光沉淀下来的独特气质。
她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身旁的桌上不知堆叠了些什么,早已积压的极其厚重了,也颇有些凌乱。
青竹陪着相爷,到了门槛处就不动了,在那里安静地当了个门童。毕竟他可不想真的如相爷所说,进去对着那气质高贵的妇人各种无礼。
相爷白了他一眼,也不戳穿自己小厮的这点儿心思,上前一步作揖道:“丈母……夫人近日来可算安好?”
他在旁人面前算孟浪,可在阮静安面前,不敢放肆一分。
毕竟相爷心里总是暗搓搓期待着有一天,或许真的有一天,他能和沐华在一起。虽说男子相好,阴阳不合,可是相爷还是有那么点儿奢求的。
做梦嘛,谁都会。想想就可以,又不费力气。
将军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眉眼似乎捎带着几分不耐,对着相爷询问的目光,又冷冷地偏过头去。
——不理。
沈青泽皱紧眉头。
看这架势,感觉这两个人怎么跟吵架了一样?
相爷心惊胆战地,坐在上头的将军他娘却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满眼堆笑:“青泽来了,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相爷上前两步,任她随意打量。
过了两秒,阮静安满意点头:“不错。若我没记错,青泽这年估计有二十了吧?”
相爷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道:“还没呢,不过十七。”
他还没那么老。
二十这是一个敏感数字。
听到这对话,将军坐不住了,眉眼又沉了几分。身上的冷气跟不要命似的朝外放,哗啦一声站起身:“娘,儿先走了。”
“你站住!”阮静安薄怒,指着想离去的将军,“你瞧瞧,青泽他比你小三岁,就已经红颜知己满天下了。而你呢?成日里在外守关不说,回来一趟,只想气死你娘是不是?”
她说话的时候胸膛一起一伏,直喘着气儿,面颊上也浮现了淡薄的粉。
相爷砸吧砸吧嘴欣赏了一下,觉得自己未来这丈母娘真是美人如玉……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偏了,相爷连忙扯回来,正襟道:“夫人这话就错了,我这只算是唐突了旁的姑娘,和将军比不得。”
相爷一边琢磨着这趟的来意,一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情况,心里倒是纳闷的很。
毕竟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说这对母子之间也不该是这么个剑拔弩张的样子。许久不见,应当甚是想念。
他哗啦一展扇子,那洁白的扇身上就出现四个墨色淋漓的大字:沐色撩人。
这浪荡子眉眼舒展,含笑道:“夫人喝的那茶,可是京都外远崖山上采集而成的?听闻说露水是由采花女日升时分便踏上路程,千辛万苦采集的。而那茶叶,更是茶中翘楚,味道虽有些苦涩,却仍叫人念念不忘……”
对付人,相爷擅长。
对付女人,相爷更擅长。
明知道他满肚子坏水,可是那俊秀的脸蛋儿上有了什么特别的情绪,便让人责怪不得。
气氛因着沈青泽的协调而舒缓了许多,相爷趁机给将军使了个眼色,让他将手中的□□放在一旁,先不要动气,坐下来好好说话。
将军紧抿着唇,忍了又忍,这才听了相爷的话,坐了下来。
他似乎还觉得不太解气,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有晶莹的水珠从唇角缓缓滑落。
沈青泽舔了下唇,有些不自觉地盯着将军一直看。
嗯,今天依旧是这么好看。
啪!
茶盏被重重地放在了木桌上,阮静安微眯起眼,道:“还是青泽会说话。若不是你,今日我怕是得被这不孝子给气死!”
沈青泽当场就傻了眼儿了。
我的丈母娘哎,你怕是骂错了人吧?
这位年仅二十,出征数次,战无不胜,算的上是常胜将军。若不是这次因为自己这不成气的相爷,就能捧着军功欢喜回来了,怎么还骂上了?
反观自己,整日花天酒地,宿醉未醒,只做些糊涂事,怎么还把这英勇的将军给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