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情身边的那个小吏竟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神里有喜悦、有热情、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燕锦衣心中暗恼:“这厮想干吗?本公子再好看也是个男人,而且最讨厌的就是男人!”他朝那人瞪了瞪眼,那人愣了一下,嘴角居然荡起一抹轻笑,盯他盯得更紧了。
“嗨!有没有搞错?本公子是在告诫你,不是在和你打情骂俏!”燕锦衣的眼睛鼓得更凶,脸上的神情也更冷酷,可那小吏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就连旁边的无情也有了察觉。
燕锦衣暗道一声不好,心想要是被无情误会了,再把这话传回去,谁知道相府里的那些黑心男人会掀起什么风波来,只好闷闷不乐地把眼神收回,像其他人那样专心等候圣上的出征号令。
“朕预祝各位将士早日骑马荣归故乡……”
沐春风险些笑出声来,“骑马荣归故乡”,这分明是《出塞曲》里的歌词。看来当年阿妈虽然没能如愿在千军万马前高歌一曲,却还是想法找到了一个听众。
她又看向那个方才傻乎乎地与她互瞪了好一会儿的燕锦衣,心想:“二郎,别忘了,长城这边还有我,等你骑马荣归故乡。”
大军沿着城中大道向着安定门走去,两旁是闻讯赶来送亲人或是看热闹的百姓。燕锦衣又试图在他们当中找到沐春风的身影,可只能看到一片乱糟糟的人头,不免有些丧气。
可他立马想道:“不管春风现在在哪里,不管她现在是否能看到我,她一定是在想着我,在盼着我早日胜利归来。”他的头又昂了起来,眼睛里又充满了神采。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想着黄河岸啊阴山旁。英雄骑马壮,骑马荣归故乡……”
因为父亲段正德还要与几位大臣商议此次北征的后续事宜,段宸书正准备先独自回去,路上却又再次听到本已让他强行遗忘的歌声。他一惊,不由自主地便朝着歌声飘来的方向走去。
一个青衣小吏正站在树下轻轻哼唱着,看到段宸书向他走来,马上停住了哼唱,喊道:“段公子?”
“尊驾是……”段宸书一愣,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却又认不出是谁,但若是官场熟人就该称呼他段大人或是官职,怎么着也不会是段公子。
这青衣小吏正是装扮过的沐春风,她正等着老师回府,看到段宸书过来便打起招呼,见段宸书一脸茫然,才想起自己不是本来面目,可惜后悔也迟了,只好讪笑道:“是我,沐春风。”
“原来是你!沐小……公子。”段宸书看看她的打扮,神情古怪。要不是听出这声音,他还真不敢认。
“呵呵,有些好奇,就跟着老师来看看,段公子不会去圣上面前告状吧。”
段宸书微笑着摇摇头,他还没古板到这地步。想起刚才的歌声,他神色一凛,问道:“刚才是沐公子在唱歌?”
“欸,看到大军神威,一时兴起,让段公子见笑了。”
段宸书哪有见笑的心情,神色复杂地又问道:“那次在苍山,也是你吗?”
沐春风想了想,“啊,你是说你在苍山被蛇咬的那次么?是了,那天我在溪边唱歌,你在旁边偷听被我发现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呵呵。”
段宸书心里的滋味更是复杂,原来他刻骨铭心的一刻在别人心里却是可有可无的一段。他又想起了在南山看到的那一幕,看来沐小娘子已经找到了她钟情之人,也难怪她会忘了与自己初识的情形。
“段公子,你不是武状元么?怎么不去打战呢?”沐春风情有所归,对于段宸书也就没了什么芥蒂,比对方要自如多了。
“我……调兵谴将皆有圣意,我们做臣子的遵从旨意便是。”其实武科中举之人少有不渴望军功卓著、名扬天下的,可先帝重文轻武,父母又不愿独子冒险,所以早早便定了让他从文治国的路子。方才看着那一帮年轻的将士威武出行,他心里也是有些羡慕。
“这次北征应该会赢吧。”沐春风的心思始终都在燕锦衣的身上,没有留意段宸书的古怪,眼神又望向了大军开拔的方向。
段宸书看着她,发现她的思绪也跟着眼神飘远了,就好像连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她是在看着谁呢?那个在林子里抱着她的年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