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着所处的房间。这屋里的陈设虽然简单,却干净、整齐,不像是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牢房,可那被一根根木条封闭起来的窗户还是注明了他囚犯的身份。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加上受伤失血以及竭力奔跑的缘故,燕锦衣感觉很疲惫、很虚弱,肚子也在咕咕叫,但他还是很傲气地没有叫嚷起来,尽管他知道门外一定站着守卫。
燕锦衣挣扎着爬起身来,慢慢走向窗户,透过栏杆往外看去,发现自己身处一所深宅大院内,四周的屋舍多为砖木房,和一般汉家大户差不多,便知这一定是勐卯贵族的住所,因为普通百夷人住不起这样的房屋。
这时日头已经开始西落,落日的余辉照在飞檐上,给这座特殊的大院带来一丝宁静和祥和,只是没能把燕锦衣包括进去——他面带愁色,揉了揉肚子,心想:“这些百夷人莫非想把我活活饿死?”
吱呀一声,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女子。老头抱着一个布包和一个小瓦罐,年轻女子则握着一把刀。
燕锦衣转过头来看着他俩,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出这两人都不过是下人,也就没了问话的兴趣。
那老头原来就是为燕锦衣治伤的百夷土医,婢女打扮的女子能说一点汉话,是来帮着解说同时监视。也许是得到主人的指示,她面色警惕,除了必要的话之外不再与燕锦衣多说一句。
燕锦衣安静地配合着土医给自己的伤口换药,他的心里不是不焦急,只是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即便能逃出这间囚笼也很难穿过树林回到军营。
在这样看似安静实则压抑的气氛中,燕锦衣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起来。老土医用的药不错,看起来燕锦衣不用担心他的胳膊或者腿会落下残疾,他最该担心的还是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我睡了多久?”就在那两个人准备离去时,燕锦衣突然问道。
那婢女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回答道:“一天一夜。”
“切,打得真够狠的。”燕锦衣心里暗骂道,脸上却也是冷冷的,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他的傲慢让婢女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印在她骨子里的尊卑习惯让她看出燕锦衣绝对是个不一般的贵族,实在生不出羞辱的胆量,只是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这两人离开后,便有人给燕锦衣送来了吃食。食物不是很粗糙,但都是百夷人常吃的品种,并不合胃口,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半年多的军旅生涯让他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太阳西沉,而后东升,清醒后的第一个囚禁日就这样过去了。燕锦衣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俘虏他的百夷首领出现,挑明对他的最后处置。
第二日,还是那个时辰,土医又来给他换药。这一次除了昨天那个婢女外,又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更为华丽的年轻百夷女子。
看到她的面容,燕锦衣再也维持不住平静镇定的表情,“这女人和那首领一定是亲兄妹,所以才会长得如此相像。是的,一定是这样!”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相信,俘虏他的百夷人居然是一个女人!
年轻的女首领看到燕锦衣的惊讶只是会心的一笑,原来英气勃勃的面容因为这个笑容显得有些妩媚。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对面,看着土医给燕锦衣换药。
房间里的空气还是那样的安静而压抑,又多了点古怪,因为女首领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燕锦衣的身体——为了给左肩上的伤口换药,燕锦衣上身的衣服被完全拉开。
燕锦衣不敢看那来意古怪的女人,一直低着头看着土医的动作,心里不停地腹诽:“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么?”等换过药,飞快地拉好衣服,他这才敢抬起头来,脸上是硬装出来的若无其事。
土医退了出去,女首领坐在原处没有动,站在她身后的婢女也没有动,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眼睛充满警戒地看着燕锦衣,似乎是在警告他:“如果敢乱来,便用刀砍死你!”
“看来燕大人恢复得不错嘛,不知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女首领用她那独特的沙哑嗓音说道,进一步证明她便是在林子里射伤燕锦衣的人。
“燕某一介囚徒,还敢挑剔什么。”燕锦衣并不意外这女子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他苏醒时便发现身上那块标记着他身份的腰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