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灵云今晚换了一身汉家装束,衣裙颜色比较素净,云鬓高挽,披帛飘飘,两腮微红,欲语还羞,倒似个娴静的汉家闺秀,和以往骄横的模样大相径庭,更让燕锦衣摸不着头脑。
此情此景有些熟悉……想起来了,不就是万花楼里与紫薇小姐同居一屋时的情景?
这间屋便是刀灵云的闺房,就如同汉家贵女的闺房一样精致、华丽,并没有万花楼里那种让人沉溺的慵懒和淫奢。可燕锦衣还是让那淡淡的香气、闪烁的烛光晃得有些心神不宁。
这些日子刀灵云虽然对他降低了防备,时不时也会让他离开囚笼出外走走,但却更像是饲养的牛羊,白天放出去却不能离开主人的视线,晚上则一定要关回棚子里。像今晚这样来到她的闺房还是第一次,显然是有特殊的原因。
燕锦衣心里一阵冷笑:“怎么,这妖女也想学着青楼女子诱惑我?看样子她应该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可惜本公子不是初出茅庐,想让我上当可不容易啊。”他似乎已经忘却了唯一一次受诱惑的狼狈下场。
屋里除了他和刀灵云便只有刀灵云的贴身婢女岩香,那些碍眼的护卫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原先不太看得起燕锦衣的岩香努力挤出笑脸,一边倒酒布菜,一边暗示自家二姑娘多多说话。
“燕郎,这些菜可合胃口?”刀灵云小声问道。她的心里也很着急,万没想到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比打战杀人还难。
“嗯,还行吧。”燕锦衣还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虽然刀灵云很努力地让土司府的厨子按汉人的习惯做菜,可和英山侯府的大厨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连沐春风做的家常小菜都比不上。
刀灵云顿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下来。这时岩香倒好了酒,冲她努努嘴,她忙端起酒杯向燕锦衣劝酒,心想:“也罢,只要他喝下这酒就万事大吉,我也不必太过拘谨。”
燕锦衣脸上淡漠,心里却已经千回百绕。他留意到房间外面并没有看守,知道刀灵云也不好意思让太多人知道今晚的事,暗付这正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可偏偏刀灵云身手不凡,该怎么拿下她呢?
刀灵云向他劝酒时,他没有拒绝,清香的米酒刚一入口,这心里便想出一个妙计来。“对啊,我用酒把她灌醉,不就可以脱身了?”他心里想得高兴,一口气把酒喝完,并没有留意到刀灵云主仆脸上的古怪神情。
“这酒不错。”燕锦衣开口赞道,以缓和先前的冷淡。
刀灵云开心地一笑:“这是开年酿的新酒,燕郎喜欢就好。”
燕锦衣也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既是好酒,就该喝个痛快。来,我敬二姑娘一杯。”
燕锦衣说着就去拿酒壶,却被岩香一把夺过,笑道:“哪能让二姑爷亲自动手,还是让岩香来服侍吧。”
燕锦衣脸色一冷,喝斥道:“我与你家二姑娘说说体己话,要你在这里掺和做什么?还不快滚出去!”
岩香敢怒不敢言,撇着嘴看向自己的主人,却见刀灵云红着脸笑嘻嘻地说道:“岩香你就先出去吧,让我和燕郎单独处处。”
刀灵云这么说一是因为高兴燕锦衣没有拒绝“二姑爷”的称呼,一是因为也觉得岩香有些碍事,即便是可以信任的属下,此时也让她觉得难为情。
岩香暗叹道:“二姑娘平时多英明的一个人,怎么遇上这位华而不实的燕指挥使就完全变了。唉,还好二姑娘已经下定决心,否则夜长梦多更为糟糕。”
连主人都这么说,岩香当然不好再留下,幸好她已经把酒壶里的机关复位,加了料的半边酒让燕指挥使一个人喝就够了。
岩香离开后,燕锦衣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满面笑容,不断地劝刀灵云喝酒。刀灵云心里像是灌了一罐子的蜜,也不去细想有什么不妥,只把那酒杯一次又一次饮尽。
当然,她也没有立刻就被冲昏头脑,时不时地也拿起酒壶给燕锦衣倒酒,只是在对方的有心算计下,还是处于下风。可燕锦衣仍感不满:“怎么还不倒啊?”
渐渐地,头开始有些晕沉,面颊红得发烫,双眼也有些睁不开了。刀灵云用手撑在桌面上,杵着腮帮子,眯着眼看着燕锦衣,只觉得玉面朱唇的燕郎愈发俊俏。
“能得此人为夫,此生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刀灵云心有感叹时,燕锦衣却是心急如焚:“这女人酒量真是好,她要再不醉我都要醉了!”他喝的并不多,可不知为何也觉得身体里面热辣辣地不舒服。“难道这酒后劲大?可为什么她喝那么多都没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