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知道了,我当然不会说出去。”沐春风也不想把燕锦衣逼得太急,忙认真地表态,可一想起刚才燕铁衣夫妇的对话又忍俊不禁——就连老师也夸奖燕中丞是一个心思灵活、手腕强硬的能臣,谁想得到他竟会被看似贤淑的妻子这样捏在手心里。
“你又笑了!”燕锦衣一双剑眉猛然挑起,脸色竟有些转黑,“我知道,你在笑我大嫂行为不端、品性不佳,是不是?我告诉你,她才不是这样的!”
燕锦衣最先想到的不是兄长的面子,而是长嫂的名声。他知道父亲对长嫂其实有诸多不满,一是未能生子,二是家世败落,只有这“贤淑”的名声支撑着她的地位。若是连这一点都没有了……
“我怎么会这么想?”沐春风不满地撇了撇嘴,她只是想到燕铁衣人前人后的巨大差异觉得好笑,却没有半分轻视赵瑢的意思。但她既对燕锦衣的小人之心感到生气,又对他维护长嫂的举动感到高兴——这个大孩子也并非一无是处。
“那你就是在笑我大哥没了男人的气节!”
沐春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羡慕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笑话他们?”
“羡慕?你羡慕他们什么?”燕锦衣莫名其妙。
“你可想过,为什么你大哥会对妻子如此毕恭毕敬?你大嫂又为什么敢对丈夫拳打脚踢?”
“因为……大哥怕大嫂啊……”
沐春风咯咯一笑:“燕中丞为何要怕自己的妻子呢?”
燕锦衣一愣,是啊,大哥为什么要怕大嫂呢?论家世,英山侯府也不逊于败落的顺郡王府;论文才,大哥可是先帝钦点的榜眼;论武功……那就更没得比了!
“你说是为什么?”燕锦衣想不明白,不由反问。
“因为……”沐春风慢慢凑近燕锦衣,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就不告诉你。”
“哈哈……”沐春风满意地看到燕锦衣被自己的戏弄变成了一尊石像,带着愉悦的笑声趁机跑远了。
“打是疼,骂是爱……阿妈说的就是这样吧。只可惜阿爸人前人后都是一样的庄重……唉,想不到燕大公子竟是这般有趣的人,燕大奶奶真是好福气……呵呵,燕小公子也很有趣啊……”沐春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燕小公子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笑得更为欢快。
燕锦衣全身僵硬不是因为沐春风出乎意料的戏耍,而是她挨近自己说话时喷洒在脸上的柔柔气息,以及脖颈处飘出来的淡淡幽香。这让他觉得那日在南山小院的秀闺里,自己仿佛不是一个人睡在那柔软而幽香的小床上。
“二郎,你在看什么?”燕定北看到幼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假山背后发呆,忙走过来问道。
“啊!我、我在看……”燕锦衣伸手胡乱地指着前面,可他应该说自己在看什么呢?肯定不能说自己在看一个来家里送香水而且不知姓名的女子——哎呀!他居然又忘了问她姓什么叫什么!
燕定北顺着燕锦衣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朵娇艳的月季正在微风中轻轻舞动。
“你这臭小子!平日叫你多读书,你还嫌文人太酸,现在怎么又有心思跑这里赏花弄月来了?”
“爹,大白天哪来的月亮……哎哟!”燕锦衣的后脑被他老爹重重地打了一掌。
“还敢顶嘴!我看你小子是闲得发慌了,过了生辰就给我滚到宫里当差去!”
“哎呀,孙俊约了我饮酒,去迟了要受罚的……爹,我先走了!”燕锦衣捂着后脑慌忙逃窜。
“我还没说完呢……”燕定北也气得直跳脚。
燕锦衣边跑边嘀咕:“怪了,大哥对老婆卑躬屈节的脾性是打哪里来的啊?”
第十九章 甥舅同做白食客
夏天来临的时候,燕锦衣终于如父亲所愿,“滚”到宫里当差了——做了皇帝的亲卫。给圣上守大门并不是什么苦差事,只是一堆年轻气盛的贵少挤在一块儿,难免会起些摩擦,但也正合了燕锦衣的胃口。
只可惜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喝酒、打猎,南山是好久没有去了。不过最可恨的便是赵珞那小子,因为上次被燕锦衣教训了一顿,又告状无门,便总是趁他在宫里当值时前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