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_作者:北境有冻离(19)

  秦纵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些,这孩子倒是样样都比自己强,谢春飞哑然失笑,觉得也没什么好计较了。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近来他越发疲惫,甚至坐着都会睡着。更不必提稍微呛了风就要喘上一阵子,小腹缠绵阴冷的疼痛。

  病痛缠身,也不知自己这破败身子还能撑到几时,谢春飞想,不过是得过且过,苟且偷生罢了,能陪秦纵的日子大约也是不多了。

  秦纵开始频繁的带眠秋出去,包括去西域谈绸缎生意,一走近两个月,也是带着眠秋去的。

  从前他出门做生意,虽然怕谢春飞身子弱撑不住长途奔波,但几乎是两三天就要寄回一封信来。信里通常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譬如今天留宿的客栈房檐下,有两只燕子筑巢,前天路上遇见了故人,是个许久不见的朋友,感慨缘分之妙。

  但每封信的末尾,秦纵总用潇洒的字迹,工整地写下:

  吾爱春飞,思之念之。

  谢春飞将这些信看完都会工整地叠好,放进一只木匣里小心压好。木匣很大,里面还装着秦纵十三岁送他的草蚂蚱,十五岁送他的一对青瓷,十八岁送他的一块暖玉。

  而秦纵二十岁送他的那个吻,被谢春飞妥帖地藏在心里。

  谢春飞在秦纵刚走的日子里,每天都在问管家,有没有信使送信来,一日复一日,每日的答案都是分毫不差——

  没有。

  秦纵走了两个月,一封家书都没有写。

  谢春飞也从等待期盼,到学会不再自讨没趣。

  他甚至学会了自欺欺人。

  也许是秦纵生意太忙了,每日没有时间给他写信罢了……又或者是这一次秦纵去的地方太偏僻,并没有信站可以投送。

  直到秦纵真的回来的那一天,他披着厚重的大氅,站在风里,却遥遥望见秦纵骑在那匹高大黑马上,怀里搂着的白色人影时,他再也撑不住了。

  谢春飞心绪大乱,气血翻涌,终于是忍不住地,咳出了一口血。

  【十二】

  然而秦纵的视线被身前的眠秋略略一挡,便没有看见谢春飞擦掉嘴角血迹的动作。

  谢春飞迈出一步,仰头看着马上的秦纵,一双眸子如同幽深的潭水,满是寂寥:“平安回来就好。”

  秦纵怀里的眠秋探出半个头,一双灵动的眸子眨了眨,质问道:“你是谁?是府里的什么人?”

  是了,眠秋并没有见过谢春飞,只是听闻秦府其实是有明媒正娶的大太太的,但秦纵一直不让他离开院子,更不用说是在秦府里随意走动。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我是……”

  谢春飞刚一开口,余下的话便被秦纵生生打断:“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人,不值当你记着。”

  谢春飞垂下眼,身侧的手指蜷在一起,指甲扎进手心,借以这份痛感,他才能勉强站住身子,维持面上恰到好处的笑容:“是……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人。”

  秦纵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心里蓦地泛上一股烦躁。

  “你今天夜里,来西边的厢房找我。”

  秦纵说完这句话,便翻身下马,然后又将眠秋抱了下来,这才入府。

  谢春飞轻轻咳了两声,瞧着秦纵和眠秋的背影,忽然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今年已经满三十岁了,早就不是当年纤细年轻的青年,又如何比得过这个少年?

  倒是二十四岁的秦纵,配着十九岁的眠秋,倒是刚刚好的。

  近来入秋,日头虽是尚好,可风却已经染上了凉意。秋风呼啸,吹得落叶滚滚,一片萧条。

  “叩叩——”

  “进来。”

  里面传来秦纵的声音,谢春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推开门。

  他就是贱的,虽然知道秦纵主动找他,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见过秦纵了啊……

  两个月啊……

  他想他。

  谢春飞自嘲一笑,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秦纵只披着单衣,下半身穿着一条很短的白色裤子,他身后的雕花木床上垂下轻纱,隐约可见里面有个人正在浅眠。

  灯光下秦纵的脸棱角分明,可谢春飞瞧着,却总觉得好像瘦了些。

  “谢春飞,你是不是身子不爽利?”秦纵顿了顿,“你过来,给我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