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墨弯弯画_作者:悄然无声(208)

2018-05-27 悄然无声

  旋即躬身行礼:杜子溪一摆手,女官随即退开来。

  陈启上前一步。

  亭中一缸金鲤,据说自极北之地进上来,体细不惧冬寒,水面都结了一层薄冰,金鲤还在冰下游动。

  陈启往缸里看去,笑道:“皇后嫂嫂在看鱼?”

  鱼多了,细细的尾鳍划过水下,金鳞一缕缕,一片片蔓延开来,卷曲交织,如盛放的花,杜子溪没来由地一阵反胃,又不得不强自忍住。

  “鱼和人一样,多了也让人厌烦。”陈启目中精光一闪,浮起复杂难解的笑意:“有时候去除厌烦其实很简单。”

  杜子溪微阖了眼,无视陈启目中足以将整缸鱼水蒸发殆尽的暗火,轻叹了口气。

  陈启陡地低声道:“我听说漠北有一种毒,采自蝎子和五彩蜘蛛。毒性可互冲,缓上几日,然后一旦发作不可收拾。”

  说完,注目于她,见她面色淡定,恍若未闻,就又似来时一般,匆匆而去。

  倒是女官呀的一声。

  杜子溪仍旧看着金鲤,缓缓开口:“怎么了?”

  女官忙答道:“昌王爷落下香囊了。”

  “……拿来。”

  女官她把荷包轻轻递到杜子溪手里,她很自然地在鼻下轻轻地闻了一闻,抬头时浅浅微笑。

  过了十五,便是杜江的七十五岁的寿辰,各省仍旧无雪,今岁准定是饥荒大作,大陈朝自开国以来,从来就没有遭过这样的天谴!天怒者谁?人心于是惶惶,民间传言如风,老天爷要收人了。

  封旭入宫时,天上倒是有了阴云,却仍然看不出有降雪的迹象。入了钦勤殿时,副总管内侍方进殷勤的迎上,让座上茶后,低声道:“万岁爷去墨府了。”

  封旭点了点头抽出中取出来一个红封袋,脸色不变的说:“最近有人送了一笔款子,你分点儿去花。”

  说着,将红封袋往方进手中一塞。这不是头一回,他亦就老实收下,而且还抽出银票来看了一下。

  一看动容了,竟是十万两!

  封旭淡淡道:“阁老的寿诞,务必让万岁出席。”

  待封旭走了,方进心里装了事,询问了小内侍,知道德保今日并不当值,提了两盒点心来找德保。

  德保正歪在炕上对着日色瞧着一卷画轴,一个小内侍刚端上了茶。德保见方进进来,也不招呼,反倒缓缓卷起了画卷。

  方进嘻嘻笑着上前,亲自接过茶,挥挥手打发走那小内侍,跪在德保眼前,将茶盏举过头。

  德保这才眯眼睛看了他半晌,笑道:“得了不少?”

  方进涎着脸道:“奴才怎么敢收,自然要孝敬总管您的。”

  却听德保忽然笑了几声:“一般是奴才,谈什么孝敬不孝敬,何况这银子是给你的,我自然是不能要。”

  “过了十五眼见着就是杜阁老的寿辰,青王他……请万岁务必出席……”

  半晌,德保朝着阳光惬意地闭上眼睛,似睡着了一般。

  “人家交代你的事可得好好办,不然不止是对不起这银子了!”

  方进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应道:“是!”

  待方进去了,德保重又展开画卷,画中女子明眸善睐,风姿绰约。

  右角处一行小楷工整匀秀——燕脂淡淡匀

  夜色沉沉,华灯初上,鎏金火炉被寸长银炭烧得红彤彤的,偌大的西侧殿却只点了四五盏烛火,斑斑驳驳似明似灭的,暖暧成一片。

  正在唱曲的男伶执着纱扇,琉璃翡翠,烛光水晶,透过来映出去,燃烧着的焚香和鲜花佳酿一起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美酒,美食,顺从的、可以随意享用的男伶、柔软到了极处的身子……这些对李原雍已经足够了。

  设宴的封荣借着更衣到了偏殿。

  不一会儿连月亮都躲进了云里,烟蒙蒙的醉软风情,偶尔传出夹在瑟瑟琴声中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喘息。

  很长一段时间后,衣衫不整的男伶附在封荣身边,耳语片刻。

  而封荣只是啜饮着酒,烛火的朦朦红光点点落在他的身上,但棕色的纹锦袍颜色颇深,烛光反倒淡了。渐渐他微蹙起长眉,唇际抿起更是一种讥诮得入骨三分的冷笑。

  男伶一个激灵,慌忙退了下去。

  封荣站了起来,起身往侧殿深处,黑暗的尽头走去。殿深处纱幕半垂,他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