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兔兔_作者:落樱沾墨(100)

  杜云悔不当初,书写奏折和讣告时他已注意到此物,当时就怕若有人问起第二张买命书的来源难以解释,本有心想隐瞒,但奈何当时方公公正在身边,亲眼看着他们手中掌握的证据,就是他想瞒都瞒不住,只好如实禀告,写进了奏折里。

  自诩能言善辩的杜云沉默了,张定城以为正中下怀,继续逼问,“杜大人,这东西哪里来的?不会真和云公公所说的那样,是杜大人认识的一位江湖友人提供的吧,杜大人和江湖刺客走的这么近,又将宸枫的死推脱到江湖人的身上,这难免不让老夫多想。”

  杜云,“高大人的死与本官无关,本官与他无冤无仇,没有动机。”

  张定城达到了意图,抖了抖袖子,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没人说宸枫之死是杜大人所为。”

  窄窄的门缝将外面的人拉的细长,摒除其他干扰的景物,出现在门缝里的人一举一动便格外清晰,从缝隙泄露的光倒影进杜云的瞳仁中,化作一个点定在了他的眼里,杜云忽然扬声道,“高大人命丧洛安城是因为他在帝都惹了不该惹的人!”

  张定城的背影一顿。

  杜云继续,“他身上有一张纸,是他出门前慌忙中写下的,那张残纸现在下落不明,要么是凶手拿走了,要么是他去见的人拿走了,当然不排除凶手正是他要见的人,这是此案的疑点其一。”

  “疑点其二,他身上共有七百三十道伤口,口腹中有七百三十粒红豆,所以这个数字不是凑巧,是凶手故意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能让凶手这么关注,恨不得在尸体上留下这个数,说明这个数让凶手呕心泣血的憎恨,痛楚难耐的折磨着他,让他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这个数可能是七百三十多次相见,可能是一篇七百三十字的诗词,可能是七百三十只定情信物。”

  杜云目光通过狭窄的门缝,定在屋外人的身上,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而最有可能的是七百三十多个日日夜夜!”

  他放缓了语速,声音不卑不亢的从监牢的缝隙传出,在殷红的飞檐下徘徊不去,“张大人,高宸枫从乡野蛮横之地来到极尽繁华的帝都,恰好有两年了。”

  张定城转过身,脸上满是震惊。

  杜云站在昏暗的房间里,青天明月,一身凛然,负手而立,尽显当年满朝风雨状元郎的风华。

  夜色笼罩帝都,礼佛堂里的香炉换上了第三炷檀木香。

  皇帝卧靠睡榻,意兴阑珊的批阅奏折。

  “隗君亦何幸,遂起黄金台1。人才难求,家国难安。”

  千梵讲罢经书,转头望着青烟缭绕,听见皇帝的叹息,说,“何世无奇才,遗之在草泽2。陛下,民间多才俊。”

  皇帝笑道,“自然,故而朝廷每年都会举办科举,不正是为了给天下士子一个出路。”

  千梵手里停了下来,将殷红的佛珠套上手腕,想了想,道,“陛下求贤若渴是才子之幸,高大人在天有灵也会感谢陛下的知遇之恩。”

  皇帝放下奏折,撩起眼皮,长长哦了一声,“你是说高宸枫。”他皱眉,“贼人真是胆大包天,不除此人,朝廷颜面何存,张卿已经着手调查了,想必用不了几日定能捉拿凶手。”

  承香殿外起了晚风,晃动院中的古树晃动,千梵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腕上的佛珠。

  皇帝见他不再往下说,只是凝起清俊的眉梢,便探过身体,好奇道,“禅师有话直说,和朕不必遮掩。”

  千梵起身将香坛中的香灰拨去,犹豫了片刻,转身说,“陛下可知菩劫尊者?”

  皇帝曾拜读过不少佛经禅语,对佛门之人更是了如指掌,略一思索就道,“菩劫是第一个被打入无生门的神佛。”

  “陛下知晓菩劫尊者犯了何错?”

  皇帝,“弑佛之罪。”他说完一顿,想起来什么,看千梵的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低头整了整袖子,“菩劫尊者为替门徒报仇,血洗七十二重天,戮佛数千。禅师的意思是怕张爱卿也如此这般,为了子婿高宸枫,而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不可能,但一时心怀恨意查案时迁怒无辜倒极有可能,千梵没回答皇帝的话,只是缓缓拨动佛珠,温声道,“陛下,人皆有七情六欲。”

  既有情|欲,就难免会出现冲动、鲁莽、愤恨和丧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