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正骁简直想骂娘,南边几月之前便失一岛,现如今再失一岛,而敌人还呈南北夹困之势,说不得何时他们大燕朝便有灭顶之灾。
若是误了这事,他被虢去官职尚是轻的,天子一怒,他被拉去剐了也不冤枉。
荀飞光并未令展正骁多等。
很快,荀家别院一众勇武护卫便收拾好行装,牵好马匹,齐刷刷地等在外头。
展正骁忙令手下牵马跟上。
荀飞光令韶信副手李绵延跟着沈歌,“这些日子你便在歌儿身旁。”
李绵延肃容应是。
沈歌从在屋内与他说完话以来一直沉默,荀飞光亦未怎么说话。直到此刻,荀飞光翻身上马,沈歌终于忍不住朝他道:“荀哥,我会想清楚,年后春闱便去找你,你到时别在推开我。”
荀飞光柔和的眸子望向他,“好。”
沈歌眼圈微红,抿着嘴不再说话。
荀飞光胯下的马正是杜辛,这匹颇通人性的大黑马竟往前几步走到沈歌身旁,舔舔他的脸。
荀飞光脸色一黑,拉缰绳催杜辛离开。
沈歌忍不住笑。
马儿哒哒地由慢到快跑起来,沈歌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忽然朝他吼,“荀哥,一路顺风!”
荀飞光遥遥朝他挥手。
沈歌这一吼,心中生出些豪气,他心里不好受,转而回到别院喝酒。
荀飞光进京只带了韶信和他手下的护卫,其余人皆留在府中,由绿枝总管。
绿枝知沈歌心中难受,没劝他,只是上了些不那么烈的好酒给他。
沈歌一醉之下第二日上午方起床,他刚翻开被子坐起来,绿枝端着水进来给他洗漱,道:“公子,你姓萧的举人同窗刚到府上。”
“萧思远,远兄?”
绿枝笑,“正是。”
沈歌忙揉揉脸,努力打起精神来洗漱好出去招待他。
萧思远见到沈歌的模样后惊道:“你昨日做甚去了,为何眼皮肿到这个地步?”
沈歌闷闷地不想提,便问:“远兄,你来约我吃酒?”
“吃什么酒?今日下午我们举子得去拜访座师,难不成你都忘了?”
没他提醒,沈歌还真不记得这回事。萧思远一见他表情就知晓,忙催他,“你快去找个热鸡蛋裹着巾帕敷敷眼试试,这模样如何能见人?”
沈歌应一声,勉强打起精神来说道:“还请远兄在此稍候,我去去便来。”
“快去快去,人言常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到你这一点都不灵,你瞧你这模样,倒跟落榜了似的。”
沈歌心中苦笑,他这可比落榜难受多了。
绿枝妙手,拿茶叶与熟鸡蛋用滚热的巾子裹了,细细给沈歌敷脸,敷了一会儿,沈歌脸上的颓色去了十之七八。他脸色虽仍不大好看,显得不太有精神,但比方才那副模样要好得多。
萧思远再见到他时,勉强点头,“现下好多了,我们出发罢,鲁兄几个正在仙居楼等着。”
“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再走?”绿枝追出来。
“不了,我现在就去,等会晚了不大好。绿枝,你快让人帮我套个马车。”
沈歌看看天色,估计再拖拉下去,他们座师到了他们都未到。
绿枝应声赶忙去了,让人套马车的同时还令厨下收拾了些吃食,放在马车上给沈歌带上。
沈歌谢过她,带着萧思远上了马车。
进入马车后,萧思远问他,“先前不好问你,你说说罢,你这是发生了何事,一大早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荀家下人在外头赶车,沈歌也不避他,轻声道:“昨日我与荀哥言明我的心意。”
“嗯?如何?”萧思远见他最终仍走上了这条路,心中一叹,不好多评价什么,只是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荀哥拒绝我,有事回京去了。”
“啊?”萧思远愕然,“你二人不是彼此有意么?”
沈歌苦笑,“我二人的确彼此有意,不过荀哥道我年纪太小,一时迷惑亦有可能,他让我想清楚,我对他之情究竟是对师长的仰慕、对知己的亲近还是对恋人的爱慕。”
萧思远未曾想到会听到这个结果,他一直觉得沈歌对荀大人的心思是那位荀大人宠出来的,因此颇有微词。现在听沈歌这么一说,萧思远又觉那位荀大人再明事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