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娘忙了一天,刚摊开手脚舒服的躺在炕上准备歇歇,听说五皇子回来了,只好爬起来往外走,在门口正迎面撞上五皇子,悦娘一脸不耐烦的冲他抬了抬手,径直出去了,五皇子停下脚步,瞪了悦娘好几眼,李恬的陪房中,就数她最可恶!每次看到她,他都得想到那只血淋淋的鸽子,郭师父说她身手极好,至少不在他之下,听那意思,早先在江湖上名头还不弱,这么个人,怎么成了李恬的女侍?说不定就因为这恶脾气,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只好躲在这里也说不定,五皇子这么一想,觉得心里稍稍舒服了些,扬手掸了掸衣襟,进了厢房。
李恬递了杯茶给他,五皇子接过抿了几口,没等他想好怎么跟李恬说他盘算了一路的事,李恬先开口细细说了处置戴贵等几个外管事和外管事陆续请辞的事,接着道:“这几天外头有什么闲话没有?毕竟临近年关,我原打算过了年再动手的……”
“过年不过年有什么分别?管它什么闲话,能怎么着?反正我是无yù则刚,”五皇子打断了李恬的话道:“这府里不下狠手不行。”
“嗯,”李恬应了一声,仔细打量着五皇子,看了一会儿才抿嘴笑道:“人家说,若能家有千倾靠山河,父做高官儿登科,兄弟三人正居中,妻贤妾美如姐妹,就是神仙也比不了,你差不多算占全了。”
五皇子怔了怔,指着李恬,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鄙夷道:“就你,贤?”
“我哪儿不贤了?”李恬不客气的反问道,五皇子‘哈’了一声,撇着嘴斜着李恬,李恬坦然迎着他的目光,五皇子斜了好一会儿,重重‘哼’了一声,抬手弹了下炕几上的杯子,板着脸道:“你既贤惠,那我问你,这一家之主睡暖阁,是哪家的规矩?”
“嗯?那照规矩,一家之主该睡哪里?”李恬气定神闲,笑眯眯的看着五皇子反问道,一句话问的五皇子又瞪起了眼睛,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该睡哪里?
“正好有件要紧的事得请您示下,咱们府上,你也知道,新开府邸,一点旧例没有,好些事我心里都没底,不敢乱做主,请您示下,这规矩什么的,能不能给我个参照?比如参照宫里的例?”李恬仿佛要岔开话题,五皇子斜了她一眼道:“宫里的例是咱们好参照的?”
“那参照大爷府上?三爷?四爷?”
“参照他们做什么?你又不是没管过家,规矩你自己定!”五皇子莫名火大,李恬轻轻‘噢’了一声,瞄着五皇子,不紧不慢的笑道:“那咱们府上的规矩,你在这院里,就睡暖阁。”
五皇子一口气噎在喉咙间,下意识的伸了伸脖子,李恬gān脆把话说明白:“还有,我的丫头个个能gān,个个都是好的,就一样,脾气大了点,往后都是要三媒六聘嫁人做当家主母的,这院子里没人暖chuáng侍寝。你的丫头侍妾,除了东院,我已经让人另收拾了四五处院子出来,你看中了哪个,只管抬进来,要不说一声,我替你抬进来也行,象我这么贤惠的,你满京城打听打听,能有几个!”
“你?!”五皇子脸都青了,抬手点着李恬,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知道她根本不是贤惠!
“是我不对,”李恬态度转的极快,温声软语满脸笑:“我给你陪礼了,你要是觉得睡暖阁不好,我让人把东厢房收拾一间出来好不好,对了,东院的小厨房还没开,你看要不要明天就让人开出来?你喜欢吃面,回头让马大郎从木记挑个厨师过来好不好?”
五皇子瞪着她,说不出哪儿不对,就是满肚子难受不是味儿,心头那股子气不但没散,反倒越来越浓,闷气上涌,顶的头都有点痛了,抬手重重拍了下炕几,拍的几上茶杯茶碗乱跳,五皇子跳下炕,伸脚拖上鞋,一边走一边穿,连跳了好几步才提上鞋,摔帘子扬长而去。
李恬轻轻呼了口气,又呼了口气,垂着肩膀懊悔不已,刚才那话说的太急了,唉!都怪从前每次见他都见的不是时候,当他的面总是说话太直,她在他面前确实表现的不怎么温婉柔顺贤惠,从前她总觉得跟他就是一个在陌生地方偶遇、再也不会相见的陌生人,所以才不戴面具,坦开一切,就那么对着他,反正也不会再相见了么,可谁知道,yīn差阳错的,她如今嫁给了他!既然嫁了,就不能再象从前那样,那张自己练了十几年的贤惠面具,怎么总是忘了戴呢?!李恬越想越懊恼,嫁过来前,她就jiāo待过自己多少回了啊,他是她的丈夫,是那个比什么老板、什么上司,比什么什么都重要、都得罪不得的人,要好好侍侯,用心侍侯,好好哄着,唉,怎么又哄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