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这么急着把这信儿递给蒋鸿,冷明松和蒋鸿是同门同年,遣往宁乾府的钦差徐思海与冷明松、蒋鸿是同门同年,又刚和蒋鸿的妹妹订了亲,看样子,蒋、徐、冷三家如今连成一气,这中间少不了五爷的推手,如今丁金经的案子又jiāo到三爷手里,还言明必要查明幕后真相,看样子,四爷在京城没争过五爷。”
“也许不是他没本事争过五爷,而是……”长安侯声音苍桑的打断儿子的话接道:“这是官家的意思,你翁翁曾经说过,官家是他见过的最绝qíng的人,也许也是最重qíng的人,锐儿,你记着,往后不管看什么人什么事,都要多想一步,想到不可能的那一步。”祝明锐愕然中带着丝丝茫然眨了眨眼睛,长安侯接着道:“不管是没争过五爷,还是官家的意思,如今四爷在京城必定举步维艰,这才孤注一掷,让咱们在这里釜底抽薪,杀了寿王也就一了百了,这是官家当年的法子。”
最后一句话长安侯说的极低,可祝明锐却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看着父亲喉咙发紧道:“那咱们……您不是一直教导我,祝家有祖训……”
“是!”长安侯重重一声‘是’打断儿子:“祝家的祖训无论如何不能违背,这是咱们祝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无论如何,祝家手上不能沾上皇族的鲜血!”
“那咱们?妹妹怎么办?”祝明锐想起印象中还是走路不稳、牙牙学语的妹妹祝明艳,心里滑过丝刺痛。
“你妹妹没事,她,不会有事。”长安侯的话低而虚飘,无目的的挥了挥手:“怪不得四爷要翻脸禁了你太婆和你妹妹,这件事我想了好几天了,一直想不明白,你妹妹也就罢了,她还小,脾气冲,少年夫妻一言不合也是难免的事,可你太婆那样的人,怎么会和四爷翻了脸?这事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原来如此,四爷是要寻个由头禁锢了长安侯府。”
“这样咱们就得不到京城的准信儿了。”祝明锐轻声接了句,长安侯沉默半晌,沉沉的叹了口气。
“我还是没想明白,”刚一头钻进蒋鸿的帐蓬,悦娘就满脸疑惑的问道:“你让我说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这谁审姓丁的关人家祝家什么事?难道这事是祝家背后支使的?咦,还真是哈,祝家支使姓丁的淹了粮库,寿王爷粮糙不足就建不下大功,然后这大功就是祝家的了,哈哈,肯定是这样!”悦娘对自己越来越聪明的头脑甚是得意,蒋鸿无语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直直的转过身,走了几步弯腰开箱拿他的那几根糙。
“我就说,你还是跟我们姑娘差点儿,我们姑娘做事我向来猜不着,你看看你,我一猜就能猜着了!喂,你这么吓那姓祝的,到底管用不管用啊?要是不管用,我告诉你,那位爷可真得让人包了饺子了!你别光神道道的,咦?你这是gān嘛?这什么糙?手感不错,喂,你要gān嘛?”
蒋鸿从悦娘手里抽出耆糙,敛平心神,抖手将耆糙洒到桌子上,睁眼细细看了半晌,脸上露出笑容,长长舒了口气,一根根仔细的收起耆糙。
“给谁算命呢?算的不错?”悦娘这回看懂了:“你一个大男人,还信这个?还真是有意思,你跟我们姑娘简直能配成一对,我们姑娘也信这个,不过她不象你这么扔糙,一有什么事,她就到寺里抽签去,抽签前还得双手合什闭着眼睛嘀咕好半天,这东西要真那么灵,那就好了,天下没难事了,她抽根签你扔把糙,好了,全解决了!你们这些读书人聪明的时候还算聪明,要说傻吧,还真是傻的不透气……”悦娘日夜兼程赶了几天的路也不嫌累,神彩飞扬的唠叨的如同八十岁的碎嘴老太。
蒋鸿却被她一番话说的心神俱伤,怔怔的低头看着手里的耆糙,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第三一五章前车之辙
下午的议事很顺利,半夜时分,大军就人噤声马衔枚,往黑水河一带进发。
一路紧行到第二天傍晚,大军歇住埋灶做饭,长安侯将和蒋鸿一路而行的儿子祝明锐叫过去,两人放马到营地外围,亲卫散在四周警戒。长安侯和祝明锐下了马,松开缰绳任马随意吃糙,长安侯微眯眼睛打量着四周,也不看儿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怀旧之qíng问道:“还记得卢陵杨家吗?”
祝明锐一愣:“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当年的杨家算得着本朝第一家,比现在的叶家势大根深多了,是京城头一家,也是军中第一家,可惜后来一战而溃。”祝明锐一脸的惋惜,当年的杨家才是真正的军中第一家,那个时候,他们祝家在杨家面前可不算什么!杨大帅执掌边军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军中,女儿杨皇后稳稳掌控后宫,外孙是皇长子,四五岁就立了太子,当年……唉,后来的事真是任谁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