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衍终于决定除掉林子情时,我也在同时出手。
这世上其实并没有真正无懈可击的攻击,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漏洞,完美一词,是比远古诸神更传奇遥远的梦想。
衍也一样。
我冲到林子情身前,抓住他的手,往右边二十五度角挪了一步,从衍山崩海啸般的气场里苟延逃生,衍控制得很好,气场收放自如,并不会惊动其它人,他总是能够游刃有余。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
“不想死就按照我说的做。”我低声迅速地吩咐道,拉起林子情,转身便往身侧的阳台冲了过去,“逢一化三,遇七则退,请式神,东西南角全部结印,然后跟我一起跳。”
他耳闻身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一愣,“跳?”
这里是十三楼。
据说,十三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放心,这里对你不算高,死不了。”我不以为意,只是,真的翻到了栏杆边,我犹豫了,“喂,你不会摔死我吧?”
我现在没有法力,如果林子情在中途松开我,我会死得很惨。
十三楼,足够我摔成一滩烂泥了……
衍被我布下的阵暂时拦住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估计他也来不及救我。
貌似很冒险啊。
“抓紧。”
我还没犹豫完毕呢,林子情已经搂住我的腰,从栏杆上只手翻了过去,白色的衬衣因为风向,哗哗地吹向了身后,乍一看,如宽大的羽翼。
他没有在中途撒手,环在我腰上的手,很紧很温暖。
医院的阳台并不是面向大街,底下是一片花坛,现在正是清晨,那里只有几个年老的病人在散步,我们着陆的时候,老人只是抬眸淡定地扫了我们一眼,然后继续闲聊、晨练。
哎,人到了这把年纪,什么都看开了。
从天而降算什么?
见怪不怪!
楼上的式神阵并不能将衍挡多长时间,林子情刚一站稳,已经反手拉着我,朝大街上跑去。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的行为是下意识的。
林子情是那种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自己伙伴的好战士,而现在,他显然错把我当成了他的伙伴。
大错特错啊。
——街上的行人也很少,偶尔有早班的公交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林子情一直将我拉进了地铁站。衍的感应能力,在这些地底建筑里会弱很多,更何况,我身上已经没有了气息,林子情也不是林家人,混入人群中的我们,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最早一班地铁刚刚开走。
整个地铁站空荡荡的,空气里还残有夜晚未尽的薄凉。
他松开我,我们坐在长长的候车椅上,腿随意地伸展着,我歪在椅背上,将已经破裂的石膏取下,然后,举着完整如初的手腕,兀自笑了笑。
“我曾听说,”林子情已经恢复如常,他坐在我旁边,看着眼前的金属轨道,低声道:“在魔族,有一个拥有不败传说的女战士,来历不明,但一直跟随在魔君左右,在魔君征服妖界的战役中居功至伟,后来,魔君问她需要什么赏赐,她说,愿为他的妻子。”
我抿着嘴笑,依旧看着自己的手腕,似听未听。
“她嫁给他后,便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不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外界也没有了她的消息。”林子情说着,扭过头望向我,“衍的攻击,不是所有人都能躲得过,知道它盲点的人,本就凤毛麟角。而能够让魔君紧张的人,更是闻所未闻。”
“是你吧,锦夜?”他定定地问。
我站起身,转了个圈,有点俏皮地站在他面前,“就是我啰。不过,不败传说就不用说了,现在啊,就算随便来一个劫匪,都可以把我——”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乌鸦嘴。
话音还未落呢,便有一个戴着猴子面具的人从柱子后面突然冲了过来,手中拿着长长的西瓜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把身上的东西全部交出来!”那人的声音粗噶而难听。
我没有惊,林子情也没有动,我们依旧继续着方才的话题,好像这个冲出来的人只是生命中最最无足轻重的龙套。
“魔族最强的战士,为什么现在连一个区区匪徒都制服不了?”林子情还是坐在长椅上,腿疏疏地伸展着,唇角的弧度,依旧如笑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