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不对,他的话你听不进去。那么,就是杨捕头了,你今儿去过医馆了?”
今夏支支吾吾:“我是去过医馆……但是、但是这事和头儿没关系。”
对她的话恍若未闻,陆绎接着慢悠悠道:“你一定是和杨捕头说了什么,然后被他重重地责骂。说了什么?翟姑娘的事qíng还是寻找生身父母的事qíng?”
今夏仍是否认:“不是,没有!”
“若是翟姑娘的事qíng,以杨捕头的xingqíng……”陆绎思量片刻,“恐怕就不止是责骂这么简单了,况且此事我估摸你也没胆儿告诉他。”
今夏只能不吭声。
“那么,就是寻你生身父母的事qíng了。他怎么责骂的,怪你不该与我走得太近,连这等私事都来劳烦我?”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他分析得有理有据,简直像亲眼目睹一般,今夏也没法再反驳,只得道:“头儿教训得对,卑职已经知错了,幸好……幸好大人原就未曾将此事放心上。”
陆绎冷哼一声:“你做出一副唯恐避我不及的模样,难道还要我上赶着巴结你么?”
今夏没听明白他这话,只顺着道:“卑职不敢。”
“杨捕头一句话,你唯恐避我不及,”陆绎起身,行到北面窗边,一声喟然长叹,“枉我在桃花林救了你,又数次帮你……”
听他这么一说,今夏觉得自己真是里外不是人,只能先上赶着安慰他:“大人,我没有……”
“你出去吧。”他淡淡道。
“大人,我……”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道。
今夏没法子,边往门口退去边道:“那行……我真的觉得您人特好,大人,您别恼了……也别伤心啊……”
待听见她将房门掩起的声音,陆绎这才回过身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看来,是时候去探一探杨捕头的伤势了。
天刚擦黑,杨岳替爹爹点上灯后便退了出来,坐在石阶上默默发呆。石阶fèng青苔暗绿,沾染在他衣衫上。近处几株狗尾巴糙,在晚风中轻轻摆动着。
他不由地想——他和今夏,是不是就像这狗尾巴糙一样,拼尽全力地活着,拼尽全力地让自己活得乐呵呵的,但是,不管他们再怎么拼尽全力,终究还是野糙,风过,他们就得对人卑躬屈膝点头哈腰。
正胡思乱想着,一袭竹青暗云纹直身出现在他眼前,他一抬眼,赶忙站了起来施礼:“卑职参见陆大人。”
陆绎轻描淡写道:“我今儿晚饭吃得早,出来散散步,正好也来瞧瞧杨捕头。”
“多谢大人惦记着。请大人稍候,我进去告诉爹爹。”
杨岳忙进屋告知杨捕头,又赶忙出来请陆绎进屋坐。
“前辈请安坐,是言渊来得鲁莽了。”陆绎一进屋,便连忙按住要起身的杨程万,“千万莫要起身,否则就是晚辈的不是。”
“您看我这样子……礼数不周,还请大人恕罪。”
“前辈说得那里话。”陆绎撩袍,落坐在杨岳搬来的圆凳上,笑道,“方才我已问过沈大夫,他说您的腿恢复得不错,只是还需时日静养。”
“唉,老胳膊老腿的,其实没甚打紧的,还让大人费心。”杨程万道。
“这是爹爹的吩咐,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寒暄罢了,杨程万迟疑片刻,才问道:“这些日子,我那小徒儿给大人添麻烦了吧?”
陆绎微微一笑:“还好,毕竟年纪还小,莽撞些,做事难免出些差池,凑合着偶尔也能使唤。她的功夫是您教的?拳脚我不甚清楚,但轻功和您比,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呀。”
杨程万汗颜道:“这事……这孩子xing子活泼,练功难免偷懒,我想她是姑娘家,将来找个好人家才是正经,所以对她也难免纵容了些,让大人见笑了。”
陆绎笑道:“前辈言重了……对了,听说她是被收养的。”
“是……这事说起来……”杨程万直摇头,“这孩子看着挺机灵,其实一点都不懂事,怎么能用这事打扰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