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百里听得哈哈直笑:“你这女娃儿,这么会说话,可不像杨兄教出来的呀。”
“谨言慎行,头儿样样都教了,是我没学好。”今夏笑嘻嘻道。
谢霄在旁盯着她,忍不住暗暗发笑,落入谢百里眼中。
今夏在谢府坐了一盏茶功夫,谢百里问了些杨程万的病qíng,又问了这些年他们在京城的qíng景,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便含糊带过,倒是答得很有分寸。谢百里在心中暗暗点头,这孩子看着虽年轻,凡事心里还是有数,毕竟是杨程万带出来的人。
告辞时,谢百里命谢霄送她。
送至谢府门外,今夏见谢霄还跟着,奇道:“哥哥,你回吧,我又不是没出过门的大姑娘,哪用这么十里相送。”
“不是为了你,老子正好出门透透气而已。”
谢霄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顺着街大步走。
“你不怕老爷子找不到你人?”
“他是我爹,他还能不知道我。”谢霄斜眼看她,“你道老爷子叫我送你,还指望我立马回去么?”
今夏与他并肩而行,忽想起一事,正色问道:“方才在府里我没敢问,你帮里那几名中了暗器的弟兄如今怎样了?”
谢霄叹口气:“还在chuáng上躺着呢,听说江宁有善疗奇毒的大夫,白虎堂的金叔已经派人去接。”
“老爷子知道了?”
“早知道了,哪里瞒得住。”谢霄接着叹气。
“那帮东洋人,你们上次通报官府之后,官府没有派兵围剿么?”
“听说官府倒是派了人去,但扑了空。这群倭寇居无定所,神出鬼没,扬州衙门那点人,那几把刀,要我说,撞到了也是个死。”
今夏秀眉深颦,狠狠道:“朝廷这帮人……除非闹大,捅得上头不安稳,他们才会派兵围剿。”
“行了行了,你就莫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了,就是个小当差,非得cao这心。”谢霄没好气道,习惯地伸出手去想如孩提时那样揪揪她的小辫,手伸到一半却只是在她发丝上轻轻抚了下。
今夏侧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谢霄一愣,尴尬地缩回手,嘿嘿道:“……有、有只小虫。”
好在今夏也不在意,随意甩甩脑袋,继续往前行去。
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么了,谢霄暗松口气,正要跟上去,却见今夏刹住脚步迅速躲到一个烧饼摊后面……
“怎么了?”他奇道。
“嘘!”
她朝他打手势,眼睛盯着前头不远处。
目光跟着望去,他只看见攒动的人头,并未见到什么异常。
“两位,买个烧饼吧!我这烧饼是祖传手艺,选料讲究,皮薄苏脆,味道纯正,以苏、脆、香、甜而著称。”卖烧饼的大叔热qíng招呼他们,“两个铜板一个,买三送一,买五送二……”
“买五送二,这么划算!”今夏顿时将眼前事抛诸脑后,循着声低头看向烧饼,探手入怀摸了摸铜板,踌躇道,“叔,能不能赊账?”
听到赊账两字,卖烧饼大叔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瞧你混得这点出息。”谢霄瞧不过眼,掏出铜板拍案上,“给爷包十个。”
“财大气粗,真好!”
今夏无不羡慕道。
取过包好的烧饼,谢霄问:“你刚才看什么呢?”
“啊?……”今夏骤然想起来,抬头再看去,“……人呢?进戏楼了?”
“到底谁啊?”
“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今夏双目只看着前面,随意挥挥手,压根顾不上理会他,朝前快步行去。
“喂!你……烧饼你还要不要?”
谢霄端着那包烧饼,烦恼地盯着她的背影,片刻之后也追了上去。
戏台上,锣鼓紧密,演得正是一出《鸳鸯笺》。说得正是扈三娘出猎,适见王英缚虎,因羡其勇而生恋qíng,王英喜三娘之美,亦生爱慕。而后,王英与扈三娘先后题诗于一副鸳鸯笺上,心驰神往,经过一番波折,二人结为夫妇。
王英号矮脚虎,身量短小,台上伶人勾huáng脸,衬着虎壳额子,身着戏服,半蹲身子施展浑身解数跳踔矮步,前、后、左、右、纵、横、反、正,博得满堂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