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知道上面所写的银两数字是否属实。”九如淡定地回道,“上面只写了梨花木的花架,我也不能看到实物,不知市价。”
又是一片倒吸气的声音,九如当做没听见,大太太既然在众人面前让她直言,她也就没需要躲闪回避:“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了。”
大太太抬手将账本接回到手中,似笑非笑道:“除了你说的,当然还有其他的问题,九如,你去过正厅没有。”
“去过几次,都是去见长辈。”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正厅原本是否有花架,有的话,又是几对。”
九如显然没有被问到,吐字清晰朗朗:“回大太太的话,正厅中,原本共有六对花架,四对花梨的分置左右两排,主位旁的两对花架要大些,颜色也重,应该是紫檀木所制。”
这一回,大太太才是确实地笑了:“我见你每次进得正厅,都是规矩低头,目不斜视的,没想到已经看得这般仔细,那么对这账册上所写的,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已经有了六对花架,何必要再添置费钱,这一项,可以暂且圈开了。”
大太太点一下,用笔将账册上的这一行字给划掉,扔给了递账册上来的老妈子:“听到小王妃的话没有,以后要添置东西,想清楚明白了再来。”
78:推拿
后面的账册都是大太太亲自来看,九如站在跟前,不说坐,即不可坐,旁边的人都察觉到大太太有些火气,说话的声音都压着嗓子,生怕惹事上身。
约莫站了大半个时辰,大太太才重新抬起头来,伸手捶捶后腰:“年纪大了,身子总不太好,才坐了这么会儿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了。”
因为要来见大太太,九如穿的是一双新鞋,原地站着不动,时间一久,脚底像是有针在密密的扎,她有些明白大太太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不过该说的话都说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只能心甘情愿受罚。
有人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九如觉得那人手劲不大,略微诧异,偷偷转眼去看,却是碧痕正站在那儿,左右再没有旁人,她突然明白了,低声问道:“我在家中也学过些推拿的手法,大太太要是不嫌弃,可以试试。”
大太太挑高眉毛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原来你还会这些,试一试也好,我今天乏了,其他的人都退下,有事儿明日再来。”
一屋子的人很快退得干干净净,九如接过碧痕递过来的热手巾,将双手仔细擦拭,含着笑道:“还是第一次给大太太推拿,力道大小要告诉我才好。”
大太太在软榻前伏了身子,抱着一只软枕:“女人上了年纪便是容易腰背痛。”
九如打足十分精神,她原本就会些门道,小心伺候下更加显得拿捏到位:“大太太,这力道会不会觉得痛。”
“痛倒是不痛,就是酸得厉害。”
“酸才是显出效果,我稍微再加重一份力道,你再试试。”
“嗯,刚刚好,对,对,就是这个位置,多给我揉揉才好。”
推拿十分耗力,等大太太舒坦地吁出一口气来,翻转过身来,看见九如已经是一额的汗,正细细而喘,一张俏脸泛出蔷薇的颜色来,笑着嚷道:“碧痕快去给小王妃斟热茶来,还有热面巾。”
九如拭去汗来,依然呼吸急促,平静不下来,低头笑道:“有段日子没练习,才给大太太推拿这一会儿,就这般了,让大太太见笑了。”
大太太此时才是和颜悦色地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前的座位:“你哪里学来这样好的手法,果然舒服许多。”
“家母略通医术,她的腰背在生我的时候,落下病根,每逢刮风下雨时节也是会隐隐作痛,我学了是想替她分忧的。”
可惜手法是学会了,她却只为母亲推拿过一次,那天母亲很是欢喜,直说以后都不必为腰酸背痛而烦忧,谁知母女被生生分隔开,母亲有生之年再无相见
“真正是好孩子,又体贴,又孝顺。”
九如赶紧从思绪中回神:“大太太要是觉得好,以后腰背不舒服只管让丫鬟过来唤我便是的。”
“前头,我让你在人前站了这么久,你心里有没有怨气。”大太太一脸和善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