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看,她的□浸在一摊血泊之中……
石嘉信骇叫着惊醒,额头、后背乃至脖颈都布满了冷汗,知道是噩梦一场,他欣慰似的舒了口气,随手扯过脑袋底下的枕巾擦汗。
擦着擦着,他忽然不动了,僵了几秒钟之后,他撑着沙发坐起来,不安地四下张望着。
空气中,有秦家人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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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峰步伐轻快的下山,胸腔之间弥漫着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欢欣雀跃,如果不是怕吵到人,真想昂首对着天大喊几声。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挺好笑的,不就是表白吗,又不是求婚,再说了,棠棠喜欢他,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说的都是“喜欢”,从不言爱,所以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更像一种承诺和交付,弥笃珍贵。
岳峰之前也交往过许多女孩儿,逢场作戏的居多,见面没两小时就虚真虚假说什么爱上你了离不开你了要在一起,听多了,爱字也就好像哎字,只是个打招呼的口头语。
至今为止,他只对两个人说过爱,一个是苗苗,另一个就是棠棠。
对苗苗说的时候,真的掏心掏肺,什么都不想,爱字就是一团火,滚滚炽热地烧出去,世界和明天都不放在眼里。
对棠棠说的时候,有一点不同,他想了一会,没有立刻回答,以至于季棠棠气了半天:他觉得,对她说出“我也爱你”的时候,想给的不仅仅是爱。
还有承诺、责任、担当、细水流长的相守,无数个看到看不到的、晴朗或是阴云密布的,明天。
不仅是自己给她,也希望她给自己,未来是两个人铸就,不是一厢情愿或者自说自话,他施,同时也受,他给她一个家,也希望她给他一个家。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用幸福来形容似乎太过俗气和笼统,但是除了这两个字,又找不到其他的词儿了。
凌晨的凉气透过衣服浸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岳峰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情:少年时的父母不和、父亲惨死、母亲背弃、早早混迹在外,因为母亲的事情被人欺辱嘲笑、十几岁上被送去当兵,别人还在大学校园里风花雪月他已经跟着九条拼进拼出,认识了苗苗之后他嘴上不说,一直努力的去挣钱,就为了苗苗的朋友无意中说的一句话。
——“苗苗他爸说过,以后苗苗可得嫁个有花园别墅的人。”
交房那天,黑皮一帮朋友跟他一起去别墅庆祝,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又开车偷偷回了别墅,坐在房子前头的空地上看了很久很久,他知道,一个人缺什么,就会特别渴求什么,他一直觉得自己要的挺简单的,不求大富大贵,就要一个家,一个真心爱人,不能像自己的父母,同床异梦,互相折磨。
和苗苗的情变其实给了他很大打击,一直以来都在润色的梦幻蓝图一夜间又回到了黑白画稿,但有一点,岳峰必须承认,老天还是照顾了他的——季棠棠出现的很及时,以至于他没有太过受情伤的痛苦。
开始时,他会为自己的移情太快而觉得内疚,后来想想,还是有几分庆幸的:如果季棠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呢?他会怎么样?为了苗苗一蹶不振?和蒋蓉不咸不淡地交往?或者还是像以前一样流连花丛,内心空虚到荒芜一片?
谢谢棠棠的出现,谢谢她爱上他,也谢谢他爱上她。
岳峰长长吁一口气。
尽管处境艰难,危机四伏,他还是认为目下的一切,美好的像梦一样。
不对,用“梦”这个字来形容似乎不太妥帖,梦是反的,总像是有点不祥的兆头……
“岳峰,秦家人,跑!”
骤然而起的声音激的岳峰一惊,声音起的突然,息的也快,天还没亮,周遭伏着山的脊线,风吹过,漫山的树冠婆娑而动,枝叶沙沙作响,除此之外,一片静寂,刚才的声音像是幻觉,又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看不到,在下头林子的另一侧,出声示警的石嘉信被几个石家人摁在地上死死捂住了嘴,有人愠怒地低声吼他:“盛家老太太吩咐的了,坏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岳峰迟疑着往下走,走着走着,他俯□子,捡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刚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石嘉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