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戎心惊胆战地往他的姐姐那边望过去,却见她泪光盈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原来那一晚,芈氏到了咸阳城外义渠的军营之后,便被义渠王霸王硬上弓霸占了,事后义渠王便鸣金收兵,要把芈氏一同带回义渠。但芈氏却苦苦哀求,说她在秦国还有孩子,如果她走了,当时的嬴稷根本无法在秦王宫生存下去,必然被嬴壮害死,求义渠王让她留在秦国。
义渠王外表虽冷,内心却与普通人无甚两样,他看上了这个女人,那便是有感情的,更何况在挈桑之时,他曾给过她一个承诺,要与她生生世世在一起。这时见她跪在地上哭着哀求,心便软了。但同时又不甘心把到手的女人放回去,眉毛一挑,冷哼道:“要我放你回去,想也休想!”
芈氏性格刚烈,见苦苦哀求无用,目光游离间,见到营帐不远处的桌子上放了一把弯刀,猛地起身拿了过来,搁在脖子之上,说你若不放我回去,我便也不想活了。
义渠王见状,大惊失色,他想如果真的永远失去了这个女人,他日后必是要后悔的,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芈氏回忆着那一晚的事情,仰首叹了口气,“人生是没有如果的,谁也无法改变命运既定的轨迹。”
义渠王点了点头,也叹了一声,“人生确实没有如果,可我们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还想与我修好,我们依然可以白头偕老。”
“你说的我信。”芈氏抬起手拭去眼里的泪水,又道:“我只问你一件事。”
“好,只管问便了。”义渠王见她的态度有所缓和,激动地道。
“若是今日我拒绝了你,你便会如何?”芈氏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义渠王,她看到义渠王的神色似乎变了一变。
芈戎一听此话,不由得又是心头一紧。他很清楚芈氏的意图,如果义渠王回答说会因爱成恨,与秦国作战,那么他今日必死在甘泉宫无疑。在芈氏的心里,公私分明,她绝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影响决断,在她的眼里一切以国事为大,以维护嬴稷的江山为重,如果义渠王因得不到她而反秦,那么由此延伸开去,有朝一日她死了,义渠王也断然不会因为感念跟她的旧情,而不与秦国为敌。那么与其留着这样一个隐患,给日后的秦国造成威胁,还不如趁机切除了,永绝后患。因此,芈氏如此一句简单的问话,实际上便可决定义渠王的生死。
义渠王脸上的肌肉动了一动,两眼一眯,“你有何理由拒绝我,莫非我还不如那个不男不女的魏丑夫吗?”
“你先回答我。”芈氏固执地道。
义渠王苦笑,“你果然一点也没变,还是如此固执。”
义渠王似乎把芈氏的行为看作是女人的任性,因此他丝毫没有防备,反而有些疼惜地看着芈氏,“这许多年来,你还不明白我吗?我一次次的兵临城下,便是为了得到你,在我的眼里,你便是我的整个世界,即便是秦国,也无足轻重,我可因你而灭他,也可因你而护他。”
芈戎闻言,暗自叹息了一声。
芈氏眼里精光一闪,又问:“如此说来,若是我不答应你,你便还会兵临城下,来逼迫于我?”
“是的。”义渠王毅然道:“为了你,便是血洗了咸阳城,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话语,换在别的女人身上,或许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可在芈氏的耳里听来,却是分外刺耳。她返身回到座位上,及至再转身面对义渠王时,脸上已然挂着她惯有的盈盈笑意,此时此刻,只有芈戎知道,她已动了杀机。
只见芈氏微哂道:“如此说来,为了我,你可以毁了咸阳,也可以救咸阳,可是?”
义渠王点头道:“正是。”
芈氏似被他的真心打动了,喟然道:“你的真心端是叫我感动,但你这般逼我,却是又叫我难以安心。”
义渠王忙道:“如何才能让你安心,只管说来。”他虽也会些书画之类的文雅之事,但毕竟是在马背上长大,以为男女之事便如打仗一样,付出了总有回报,故挺起胸脯,认为只要再帮芈氏做些事,她就会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了。
芈氏说道:“如今五国围秦之事你是知道的,你若是能帮我解围,从此之后我就死心塌地跟着你,再不生二心。”
义渠王双眼发着光,“要我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