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苍láng不跟他争,说:“好吧好吧,大智若愚,来来,敬大燕第一猛将。”
诸葛锦等人一边笑一边举杯,袁戏哼哼,然后发现她拿的是自己的酒,赶紧抢下来:“别别,方才出府的时候,贵府的下人就说了你腿伤未痊愈,不能喝酒。”
左苍láng狡诘地眨眨眼睛:“待会儿我们可以找个澡堂子泡泡。”
袁戏看着左苍láng,想象她泡在澡堂子里的样子,突然闹了个大红脸。
左苍láng凑近看他:“老袁?老袁?”
袁戏回魂,猛然后仰,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地上:“呃啊,没事没事。”
左苍láng目带探究地打量他,问:“老袁,你不是对我有意思吧?”
袁戏顿时把舌头咬了,一边跳一边骂:“我年纪都能当你爹了,何况我把温将军当作师长!你开这种玩笑!你、你!!”
左苍láng笑:“喔,不用紧张。我没看上你,只是看你刚才那种眼光,我还以为你在意yín我呢。”
袁戏心里尖叫,妈的你眼睛和嘴巴都抹了毒啊!别过脸,再也不接茬。诸葛锦等人看着二人斗嘴,知道他们闹惯了的,只是笑也不说话。
街外车水马龙,左苍láng半倚着窗口,看见温老爷子举着鸟笼经过,忙又缩回头。嗯,让他看见自己在这里跟几个男人喝酒,好像不太好。
市集有马车经过,车夫一路吆喝着避让。温老爷子也避到路边。尘土飞扬,车上主人撩着车帘,对温老爷子打招呼:“哟,老爷子也在。”
温行野现在脾气好了不少,尘土呛人还微笑着回:“是龚大人,老了,也没什么事,遛遛鸟。”车夫听见主人说话,靠得太近,骏马长嘶,车盖将温老爷子的毛帽子拨落,滚出老远。
龚大人安坐于华车之上,微笑不语。温行野只得上前,用拐杖支撑着,艰难弯腰将帽子捡起来。整个过程如同慢动作,龚大人这才说:“奴才不长眼睛,温老爷子不要见怪。”
温行野腿脚不便,半天才站好,拍着帽子上的灰,低着头不说话。
龚大人正命车夫驾车,突然眼前黑影一晃,一个人站在面前。他定睛一看,发现是左苍láng。这回知道下车了,拱手道:“左将军,您也在?”
左苍láng一言不发,一手抓住他领口,迎面一拳过去,然后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龚大人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沸油里猛然泼进一瓢水,整条街都被打得失了声。
温老爷子拉住左苍láng:“阿左!他是朝廷命官!”
左苍láng划拉开他的手,龚大人脸上的血这时候才喷涌出来,他尤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左苍láng从茶摊端了碗茶水,迎面将他泼醒。
他悠悠醒转,只觉得感觉不到脸的存在了。双眼第一时间看见面前的左苍láng,他敢发誓,那一刻,面前的人是想杀他。
那种杀气如针,刺进每一个毛孔。他抖抖索索:“将、将军……”
左苍láng拿过温行野手里的毛帽子,一声不响,扔地上。
龚大人这回懂了,也不管身上哪痛,挣扎着爬过去捡起帽子,恭恭敬敬地递给温行野:“老、老爷子,饶我,饶我!”
温行野赶紧接过帽子:“龚大人,她年轻,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左苍láng帮他把帽子戴好,扶着他,转身往前走,若无其事地问:“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轿辇也不知道跟上!”
温行野说:“是我想自己走走,老骨头坐不住。那龚大人是当朝御史,你怎可当街殴打!这回他回去,肯定参你!你……”
袁戏等人这时候也赶过来扶着老人,左苍láng说:“嗯,这回是我不对。”温行野说:“你知道就好,赶紧回府备份厚礼……”
话未落,左苍láng接着说:“下回我把他拖到巷子里去打。”
温行野气昏。
回到温府,就接到慕容炎急诏。温行野忧心忡忡:“我跟你一起进宫,面见陛下。”
左苍láng拍拍他的肩,袁戏施礼:“老爷子,您放心吧,我跟将军一起入宫。”
温行野当然不放心,但是他老了,伤病在身,无权无势。而且温砌的死,是为了向太上皇尽忠。等于当众扇了新君一个耳光。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其实帮不上什么忙。他点头,说:“袁戏,她xing子不好,你一定帮衬些。”
袁戏略略有些心酸,当年横着走的温老爷子呵……如今会说这样的软话。虎目隐隐有泪,他说:“我保证。”他转身,突然又回过头,说:“老爷子,温帅对我们的恩德,弟兄们都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