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歌咬着牙,他应该觉得快意,可是声音却哽咽:“我恨你。”
冷非颜左手覆上他握着短刃的手,说:“我知道。”
那时候藏歌的匕首卡在她腰中,而她的长剑在手。只消一剑,便可令他人头落地,血溅当场。然而她只是缓缓抽出那匕首,一侧身躲到圆柱之后,撕了衣带,缠紧伤口。 藏歌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欺骗我、羞rǔ我,你让我觉得我活着就是个废物!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掉!!”
冷非颜吃吃地笑,说:“因为我爱你啊。”藏歌怔住,她系紧伤口,握着剑重又站起身来,外面的禁卫军已经围住了唱经楼,昏huáng的灯光中,他们终于能够看清彼此的脸。
藏歌脸上泪痕未gān,冷非颜找了个刁钻的角落,准备杀出去,突然又回头,莞尔一笑:“可能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吧。”
她猛然撞破窗棱,跃至楼外。封平大吃一惊,立刻再度令人放箭。然而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冷非颜已经就近抓了两个禁卫军,挡住箭雨,蹿至弓箭手之中。
封平只好大声道:“放箭!”再不顾那些“自己人”。
弓箭手一片一片地倒下,冷非颜左躲右闪,一边利用这些人躲避箭矢,一边手中剑如切菜砍瓜。封平突然也暗自心惊了——这个人!这个可怕的人!
他连连退后,手中虽有刀在,然而仍大声喊:“端木伤!”
话音刚落,冷非颜的剑已经到了他面前。他根本就不敢出招,一味地只是躲闪。就在这时候,一把剑格住了冷非颜,端木柔出现在封平身边,头也没回,说了句:“封统领暂退。”
封平哪用他说,冷非颜的剑,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端木柔的剑法,比封平又要qiáng上许多。冷非颜带着伤,气息多少有些影响。但是她嘴角仍然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的剑是血红的,饱饮鲜血。她的眼神也是血红的,在昏huáng火把之中,张狂飞扬,骨ròu堆积成山,亦不过魔的盛宴。
唱经楼中,藏歌正要出来,突然圆柱里一声响,有个人破柱而出。他转过头,就看见端木伤。藏歌就算再笨,也已经明白过来——冷非颜说的是真的,有人处心积虑,要取她xing命!
他说:“是你们约我到这里来的?”对方准备如此周详,显然已经筹备多时了。
端木伤缓缓走到他面前,说:“如果不是托了藏大侠的福,我们要对付燕楼楼主,恐怕会有点吃力。说起来,真要多谢藏兄。”
藏歌说:“端木伤,你上次在法常寺山林之中的喊话,是真的吗?”
端木伤说:“藏天齐也算一代豪杰,怎么把儿子教得这么天真?”
藏歌握紧剑,返身一剑刺来。端木伤与他缠斗,藏歌虽然天赋不错,但是毕竟年轻时未曾在剑法方面下功夫。端木伤几剑下去,已经将他bī得从窗口退开,他的剑在藏歌身上划下伤口,然而却并不杀死他。
藏歌咬紧牙,几乎狂乱地出招,端木伤身上也被刺了两剑。他皱眉,一个侧身,跳窗而出,落在唱经楼外。那时候端木柔已经被bī得手忙脚乱,但是冷非颜的qíng况也有些不好。
她的内力,本就是yīn柔为主,但是雪盏的气劲在她体内游走,她只是一直忍着不吐血而已。
此时端木伤再加入战局,她后背立刻被划下一道剑伤,剑锋一斜,几乎划下一大块皮来。血迅速染红衣衫。冷非颜回剑相挡,端木柔很快加qiáng攻势。他们兄弟二人,配合绝佳,这样的qíng况之下,只要慢慢消磨,待她鲜血流gān,总有得胜之时。
此时藏歌亦跳下来,封平上去拦住他。藏歌对战封平虽然有胜算,但是也需要时间。
这样的安排,简直天依无fèng。
但是突然之间,有人冲过来,一剑将封平刺了个对穿!封平吃了一惊,转回头,看见巫蛊冰冷的眼神。他带来的禁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这时候一刀bī退巫蛊,身上血流如注,再不敢上前。
巫蛊的功夫不好,他是将领出身,论武功,怎么会是这些江湖人的对手?何况在这里的几个人,个个都是绝顶的高手。他只有救下藏歌。藏歌没有犹豫,冲过去迅速将端木伤从战局中分离出来,不让他和端木柔有双剑合璧的机会。
冷非颜呼吸慢慢加重,转头对藏歌和巫蛊说:“不要纠缠,走!”
巫蛊和藏歌且战且退,端木柔见一时半会无法取胜,也没有再追的意思。冷非颜带着藏歌飞快地离开唱经楼,此时离开晋阳明显不智,她说:“先去法常寺,不久之前封平才搜过那里一次,如今应该不敢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