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是习惯了,就是荣锦棠看她健步如飞的样子却总是心惊胆战。
“没事的陛下,娃娃是慢慢大起来的,一点一点适应他,现在就不觉得不得劲了。”
她这般安慰他。
其实她还是会有许许多多的不爽利,她嘴上从来不说,但荣锦棠心里都清楚。
她现在手脚都是肿的,晚上经常要起夜如厕,时不时就要抽筋疼醒,一晚上都睡不好觉。
若是孩子刚好晚上醒了,在肚子里折腾来折腾去,她更是不用睡了。
她偶尔还是会用不下饭,会盯着镜子里自己胖起来的脸发呆,会对枯黄的头发焦虑。
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已是十分煎熬,她却从来都没抱怨过。
若不是荣锦棠细心,真的很难从她笑容背后发现做母亲的不易。
十月怀胎,不是说说那么简单,那是一个生命从无到有的孕育,是花开结果的艰辛。
李文燕都跟他私底下说过,要时刻关心娘娘的心情,因为她可能还会惧怕生产,担忧孩子健康,恐惧未知的未来。
荣锦棠每次想到这里,就能想到当年的显庆皇后,想起他自己的生母。
每每这样,他其实比她还害怕。
荣锦棠心里悄悄探口气,却不敢叫她看出来。
“最近静柔已经出宫去了,听三姐讲她做得很好。”
荣静柔如今住在穆家的一处庄子上,每日奔波在上京商贾之家,忙碌地筹捐。
她已经这样辛苦一个月,却一点没叫烦,竟坚持了下来。
付巧言笑道:“公主如今也算是长大了。”
是啊,她确实是长大了。
荣锦棠道:“她这一辈子太顺遂了,哪怕母妃早早故去,还有母亲养育她长大,父皇又一直疼宠她,叫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不摔一跤,她不会知道疼。”
这话老人们常说,可谁又舍得家里的孩子去摔跤呢?
付巧言道:“别叫公主太勉强,她才那么大点。”
“她不小了,希望这次能叫她长记性,以后穆涟征回来,两人才能好好相处。”
这么一想,说不定也算是好事。
“希望吧。”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家常,付巧言又给他说最近太后和淑太贵妃都身体康建,叫他不用太过烦忧。
荣锦棠就道:“前头中秋才见过,你身子沉就不用老去看望,在宫里老老实实待着才是。”
“李太医都讲我可以多走动走动,再说娘娘们可想这小宝贝,我一去她们就高兴得很呢。”
“也就剩这几个月了,熬一熬就过去了。”荣锦棠直叹气。
付巧言拍拍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多好,冬日里坐月子不受罪,这孩子来的是时候。”
夏日里那么炎热,她怀着孩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坐月子了。
前头李文燕也说只要月子房里安排停当,能叫她更舒服一些,暖暖和和的通身都舒畅。
这宝贝在身上揣了七个月,付巧言看样子也很想把他赶紧生出来,等生出来就消停多了。
她想了想,问荣锦棠:“陛下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荣锦棠低头看她,见她只是单纯在询问,便道:“都好,都是朕的小宝贝,但若为了你,这一胎是皇儿最好。”
如果是皇儿,他们就不用再着急,以后的事慢慢来便可。
在他心里她还是当年那个梅花树下笑得很甜的小姑娘,如今却要做母亲了。
付巧言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笑道:“我也希望是个小皇子。”
这样他就能无所顾虑,大胆前行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慢慢回了寝殿。
晚上为了怕她睡不好觉,现在两个人安置都很早,大约刚掌灯没多久便歇下了。
付巧言现在没办法平躺,她就背对着荣锦棠靠着他,肚子下面垫着软软的靠枕,不怎么太吃力。
“今日困否?”
她也偶尔会失眠,荣锦棠就每天都要问一句。
“略有些困意了,中午没歇好,正好晚上补回来。”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付巧言打了个哈欠便睡了过去。
荣锦棠轻轻摸着她比以前圆了一些的脸,也跟着渐渐睡熟。
半夜,荣锦棠是被身边付巧言的呓语吵醒的。
他翻身坐起来,掀开窗幔叫外面的宫灯映进床里,就看到付巧言的腿又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