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早就熟识的人站在一起说着话,张十四娘又一直站在她的哥哥张岱的伸手时不时的探头出来,旁边还有两家的护卫仆从都在,一时间,聊到兴头上,张岱、萧悟和萧燕绥自然也就没太把注意力放在刚刚一直都乖巧的站在旁边拉着她哥哥衣摆的张十四娘身上。
结果,这才稍不注意,意外便发生了。
张十四娘本来抓着张岱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后,张岱也没在意,相当纵容的任由自己的妹妹扯来扯去,结果,冬季低温,河岸边上的泥土也被冻得偏硬,小孩子自己跑跑跳跳的玩着,一个不小心踩到某个凸起的土块上,土块突然碎了,小姑娘脚下一滑,身子趔趄着往后摔倒的时候,原本抓着张岱衣摆的小手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根本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偏偏她的位置又一直都在张岱的伸手,旁人根本来不及伸手拦着,随着“啊”的一声惊恐的尖叫后,小姑娘便直接从河岸边上摔倒翻滚着掉到了河里。
霎时间,岸边站着的这几个人脸色全都白了。
“婉婉!”张岱几乎是本能的就要往河水里冲,他身边的那些护卫仆从也俱是被骇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河水冷得刺骨,便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大人掉进去,恐怕都会染了风寒生一场大病,更别说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子了。
尤其,这会儿还是唐朝,没有后世的抗生素,便是在不愁医药的贵族人群之中,风寒也是能要人命的症疾。
水里正淹着一个呢,萧燕绥哪还能再让他也跳下去,知道自己伸手肯定拉不住张岱,说不定还得被他的冲劲给带飞出去,萧燕绥干脆心下一横,直接抬腿绊了张岱一下,趁着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的时候,才又伸手扶了一把。
萧悟就在萧燕绥身边,刚好把萧燕绥抬腿绊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一时间头都大了,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概是场中所有人里最冷静的一个了,萧燕绥毫不犹豫的将摔倒在地的张岱扔给萧悟之后,已经动作飞快的接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快步冲到了河岸边上,抓住披风的一角抛向了张十四娘。
冬季的河道,比起汛期水量定然会少上几分,张十四娘刚刚落水又是在河岸边上,掉的位置并不是很里面,所以,这一小片区域的河水其实并不是很深。再加上,张岱今天是带着妹妹出来看花灯的,夜里本就更冷,张十四娘身上裹了好几层暖和的衣服,整个人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刚刚掉下去的时候,一时半会儿的,冰冷的河水还不至于将她全身的衣服浸透,从脖颈、袖口处容易往里面灌水倒是真的。
人在落水的时候,求生欲望和极致的恐惧双重所致,本能的就会拼命挣扎,随便让她抓到碰到一个漂浮在水面的东西,也会下意识的死命抓紧。
所以,张十四娘在河水中惊恐挣扎的时候,伸手碰到了萧燕绥扔过去的披风,自然是本能的双手握紧,宛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浮木。
萧燕绥悠着手上的劲,尽量匀速平稳的将小姑娘拉了过来,以免这边骤然一个拉力,使得披风从小姑娘的手里挣脱。
等到人靠近岸边之后,都没等萧燕绥伸手,自有护卫伸直手臂,一把将张十四娘从水里拉了起来。
一群护卫仆从刚刚就被惊得团团转,若是遇到敌袭,他们倒是心里有谱,碰见这种意想不到的意外事件,反而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便是人已经被救上来了,依然还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燕绥动作麻利的将由于惊吓而失声大哭的张十四娘最外面已经被冰冷的河水浸得湿了一多半的衣服扒下来扔到一边,摸着她里面的衣服并不是那么湿透了之后,才猛地回头,冲着那边翻滚着也乱成一团的张岱和萧悟吼道:“披风拿过来!”
张岱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手指发着抖就要去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不过,这会儿远比他冷静的萧悟,手上的动作自然会更快一些,三两下已经脱掉了自己的披风,冲过去披在了张十四娘的身上,待到小姑娘被厚实温暖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了之后,萧燕绥这才示意身边的人把还在哽咽着、哭得直打嗝的小姑娘扶起来。
慢了两步的张岱一瘸一拐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婉婉,婉婉你没事吧!”
萧悟拍了拍张岱的肩膀,建议道:“赶紧回府吧,熬些姜汤驱寒,十四娘今天真是遭了老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