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在桌上爬来爬去,自娱自乐的不亦乐乎,凡是在他咫尺之间的东西都胡乱抓起向我们掷来,有些东西搬不动,他直接用小手在上面胡乱拍打。
张燕摇摇头,颇有些惋惜。
我笑的无奈,去收拾木桌上的惨剧。
永定爬过来,抓住我便不放手了,小小的手的力道并不大,一挣脱便会开,他笑嘻嘻的咿咿呀呀了又半天,他会用小小的手,指着天上胡说八道半天。
张燕说,莫不是太子要抓的其实是王爷。
我拍拍小家伙的头,扳开了永定的手,一离开永定便哭闹不止。
张燕说,太子总是这样一离开王爷便回哭闹不止,简直比我这个奶娘还亲,要是皇后娘娘还……她自觉矢口猛地一顿,表情却是委靡不振。
我安慰她,逝者已去节哀。
张燕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进宫前便陪着皇后了。
出水芙蓉,舞袖折腰,舞倾下天下。皇后倾了皇帝的心,同时也倾了我的心。
我一阵子恍惚,永定还在桌上爬来爬去。
这一刻,我竟有些笑不起了。
(二)
我独自一人坐在石阶边徒留伤感,天边泛鱼肚子白,霞光偶尔会透过云层露出光芒。
我想那是希望。
我暗中联系以前的几个朝中还乡的几个老臣,暗中培养多方势力,我舔舐着伤口,在黑夜中亮着血瞳,磨着刀。
永定说的第一句话,正是我回家那天。他躺在张燕的怀里不安分的乱动,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着我,口中念念有词:“肉。”
我抓着他手,小小的手在手中仿似一捏骨头就会挫骨扬灰。我纠正他:“叫叔。”
张燕开始有些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我却教了永定许多次的,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她才明白。
“猪~”
张燕倏的笑了,我一愣也笑了,却感觉到脸上的僵硬。
我啊,其实多年未笑了
只有在永定面前,我才会真的感受到放下了担子,放下了仇恨。
喜上眉梢,我多逗了他几次,这小家伙也乐得我逗他。
我在偏城置办了产业,那时候我觉得此时唯有钱生钱。
窗外飘起了小雪,外面的世界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永定早已身上披上一件小夹袄。尽管脸颊冻的通红,还是扭着胖乎乎的身子跑过来。
他张着双臂在雪中笨拙又踉跄的走着,奶声奶气的叫着,叔。
风过,有呼啸的声音,一边的树枝上盖满了厚厚的积雪。
我拍拍他头上的帽子,我说,冷吗?小子
他倏地笑了,正待要说什么,冷风吹进他的嘴里,他猛的咳嗽起来。
我担忧的看着他。
张燕赶紧从那边跑过来,“公子,外面风大,我带小公子回屋子。”于是,拉着永定就往里面走,永定挣扎着回头瞅我,模样不舍。
永定已经会走路了,这几年里我们辗转各地,没有固定的居所,寻找以前的忠臣良将,再过不久,天下便会回来,我一直这样谋划这样坚信。
阳春三月,阳光和煦。
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在园子中央,她动作轻盈,点地旋转,她折袖而舞,舞的迷人。突然她重心不稳,她惊叫出声,直直像后倒去。
明黄色衣袍的男子接住他,男子的衣摆上绣着苍龙的图样。
他们相视一笑。
彤云浮在天上,霞光已经走了万丈。
我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触感,一点点的在移动。
我缓缓睁开眼睛,我看见永定,站在我的床边,胖乎乎的小手,还放在我枕边。
我佯装生气的唬他,我说:“永定,怎么又在闯祸。”
永定不怕,依旧是笑的乐呵呵的。
“叔,叔,玩。”
永定从小就爱笑,他这样的性格其实真的不适合做皇帝,我忧心忡忡的摸摸他的头。
永定走后,心中憋闷了许久的气终于舒出来。
我轻叹,在梦里我看见女子笑的明媚,像是太阳也无法比的。男子的笑,我却是只有在小时候的才看见。
没有承重,没有负担。
故人已逝,我又开始纠结我的感情。
(三)
永定现在已经能撒着脚丫到处跑了,往往喂他吃个饭,还要追着他跑半天。
春节一过,天气还是残酷的冷着。
永定的风寒还是不见好,我依旧在谋划着我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