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说:“但是他走了,张燕也走了。”他又看向一边,目光幽幽的:“总有一天朕也会……”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将视线落在他看的那个地方,屋檐上落着积雪,洁白的,似什么都没有,其实本就什么都没有……
(六)
阳春三月,花瓣翩翩。
已经不是那么冷了,但还是披上了大氅。
我站在树下,看着树上的叶子遮住阳光的点点亮光,偶尔投影在脚边,是那么的好看。
永诚帝站在那边,愣愣地看着我。
他走向眉眼温和的帮我理着我耳边的发,他说,云帆,你看你的发乱了。
我怔住,眼睛慢慢的湿润了,我听着自己的声音道。“皇上,您刚刚叫我什么?”
他一愣抚着我的发的手往后已缩,他似乎终于看清楚了。我猛地抓住他的手道:“皇上,您刚刚看到谁了?”
他又静静地看了我一会,似乎终于把我们俩分清了,他走过来,默不作声,帮我理了理身上的大氅,便离开了,他的背挺得很直,一定是多年的习惯,背影却看着沧桑。
碧蓝苍穹,白云行了万里,谁也不会为谁停下。
我忽地想起了一句话。
画龙画虎难画骨,画皮容易画心难。
我终究无法把自己当成那个人,我终究只是一个替身,我抚上脸上的皮。
就像我最早说的,不过是一张皮。
不过是一张皮罢了。
皮相万千,能惑万人,而我不过是那个最早迷失的那一个罢了。
从那以后他再未来找过我,我一个人住在一个寝宫,我每天只做一件事,便是画脸,我一遍遍地绘着那张脸,然后再不停的模仿那人的身姿。
思念成疾,如一条藤锁系在了他那边,我从未想过我也会那么疯狂的思恋一个人。
我只希望我会更像他,然后他会温柔的对我。
(七)
春秋三载,春花秋月,转眼即逝。
初秋的夜幕,天气变得冷起来,我早早的躺下。
门外投射着一道影子,他走来走去,却并没有推门而入。
我默默地望着那处,赶紧的坐起身。
影子踱来踱去,
看不清楚人样,心中却不住的希望是自己想的那个,那道影子静静地站了一会,便离开。
我的悲伤哽在心中,难受至极,有一种失望,绕了我全身。
我不住的告诉自己,我脸上的那张皮,只是像那个人罢了。
晨光微曦,四周弥漫着初晨的味道,露珠落在绿叶上,昨晚似乎下了雨,潮湿的地气味道似乎还是没有散去。
我看着落叶随风飘落在地上,落在了泥土里,我突然想到一位扫地的老公公曾告诉我一个故事。
当年永诚帝刚出生的时候遭遇了宫变,当年的皇上和皇后一起被火掩埋,当时的平贤王也才十五岁,于是和伺候皇后的侍女张燕一起将永诚帝在宫外抚养成人。
王公公说:“其实皇上最在乎的只有平贤王罢了,要不怎么会没有子嗣呢。”
“从那次的事件中,皇上就越发的封闭自己,但是却也只有哪一种办法。”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丁点声音,这时候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公,只见他慌慌张张的跑来,脚步还没站稳差点摔了个趔趄。
王公公奇道:“这不是小李子们?慌慌张张的干甚?”
小李子道:“皇上病危,要齐公子赶紧过去。”
我大脑一片空白还来不及多想,脚却已经大步迈去。
我快走了几步,反而奔跑了起来,我心中不安焦急。
秋风萧萧,一叶知秋,那几棵大树被染的刺目的殷红。
我深吸了几口气,顿下了脚步,额头上泌满了汗,我急躁的又抬起僵硬的腿向他的寝宫跑去,平时觉得那段路并不是很长,如今看来却觉得总是到不了,怎么如此之长。
我浑身发热,提不起气,眼看路的距离愈来愈短,终于我推开了门,闯了进去。
太子皱紧了眉头站在床一侧。
我喘着气走近,永定的发散了,银白色的发丝比之前的更多了,他似乎很累,强撑着睁开眼睛,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已不复存在。他的鼻头红红的,偶尔会猛地剧烈咳嗽。
他遣退了众人,太子沉默了半晌,也只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