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瞻轻轻挣开温洵的手,对着两位客人,郑重地作了一个揖,自我介绍道:“在下祁瞻。”
程侯也并不是真的来看笑话的,看祁瞻也通了姓名于是乐呵呵地转移了话题,和同僚聊了起来。
温洵拽着祁瞻的手走出了门外,忙解释着:“程侯就是这么个爱捉弄人的脾气,阿瞻没生气吧?”
温洵的掌心都微微有些汗冒出,仰着头看着祁瞻。
祁瞻笑了笑,捏着温洵的纤细的手指,“没生气,我哪来那么多气好生的。”
温洵松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指和祁瞻的紧紧扣着。
祁瞻却一根一根的把温洵的手指掰开了,边掰边说着话,“快去,客人在等你,和我腻歪着什么样子。”
温洵听话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祁瞻,才转头回到厅中。
许是旧友多年未见,三个人前前后后一共聊了一个时辰多,两位客人才离开。
送走了两位同僚,温洵转身去书房找祁瞻。就看见祁瞻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本破旧的书籍,在那里很是认真地看着,连温洵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温洵脚步很轻地走到祁瞻身后,本想偷偷拍一下他的肩膀,却在这时,祁瞻发现了温洵。他转过头有些凶狠地瞧了一眼温洵,同时猛地合上了书本,残破的封面颤巍巍地盖住了里面的文字,温洵只隐约看见了寥寥几个“阙”“虞”的字眼。
温洵便假装没看见,依旧像往常一样神色不变地和祁瞻打招呼。
“阿瞻,等过几天热闹了,我带你在瑞安逛一逛好不好?”
祁瞻面色恢复正常,随手把书收在了抽屉里。然后拉过温洵,让他和自己挤在同一张椅子里。
“就不等人多再逛了,那就太挤了。”
“好吧,那明天就去?”
“嗯。”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穿着很厚实的衣服牵着两匹马,带了些许细软就出门了。
温洵住所在瑞安的东坊,他们准备顺着逛完南坊和西坊,然后从西门出城,去向瑞安城西北处的山上看看风景。
那座山是瑞安城附近最高的山峰,前人名曰傲然山。冬季的傲然山积雪久也不化,虽然寒冷,却别有意境。
没有着急的事情,两个人就骑着马慢吞吞地前行着,等到了傲然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快傍晚了。他们不打算这时候上山,于是在山脚下的那个小客栈里点了一间上房住了一晚。
客栈的环境并不是很好,房间里的炭火也不是很足,特意穿的厚衣服盖在被子上,两人窝在被窝里互相取暖。
之前祁瞻一直以为温洵身体很健康,到了冬天才发现温洵也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健康。在东庾,每晚睡觉温洵的手脚都要暖上好久才会暖,更别提现在在这么个小客栈了。
祁瞻把温洵牢牢抱在自己怀里,略带责备地说着话。
“非要来山上看看,你这样还能折腾几次?”
“一次就一次,山上很好看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这次我听你的,那你是不是要听我一回?回去也把你这个体寒的老毛病给治治。”
温洵脑袋在祁瞻怀里拱啊拱的,连“嗯”的声音都听不真切。祁瞻拿他没办法,只能笑笑,摸摸他温顺的头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终于睡着。
早上醒来,温洵有点蔫蔫的,但是怕祁瞻担心,就强打着精神带着祁瞻去了傲然山上。
两人并没有爬到山顶,不仅仅是因为太高了,还有就是越往上积雪越厚,到最后就是寸步难行,于是他们只停在半山腰一个较为平缓的地方。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阳光很充足,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他们站在那,稍稍低头就能看见瑞安城,偌大城池,在这个角度如此渺小,仿佛伸伸手就能搅弄风云。
站在这里,祁瞻仿若有壮志千酬,他伸出自己的手,虚虚放在瑞安城上方,他产生了一种错觉,整座城都能是他的囊中物。
温洵略落在祁瞻后面一步,他看着眼前这个人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伸在半空,寒风烈烈吹得他的衣袖鼓鼓作响。这一刻,这个人又离自己那么远,远得自己怎么都不敢上前。
温洵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许是一瞬许是一个时辰,等他发现祁瞻已经转过身时,他已没办法收回自己复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