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碎石瓦砾残垣断壁中,尚有残余的火头没有燃尽,一看便知火起就在几个时辰之间。
闵晨对流崎的问题听而不闻,却问道:“崎总管何事耽搁了?”
流崎闻言眼角一跳,但他人老成精,虽然嗅到闵晨口气不善,但也素来知道这年轻人看着鲁莽,其实心细如发,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好脾气的回道:“官木湖口被人投石。”
闵晨一怔,“正好堵我们的船?”他这一问大有来头,淼社的船,历来是水上各家中最为庞大的,即使流崎所率的,仅仅是隶属于淼社的中型船只,也已经是陆上少有的大船,水下深度远远大于其他船只。
按说湖口被大石所阻,虽不常见,但也并不新鲜,只是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全部是有计划,有准备的针对淼社而来,闵晨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任何异常,都很难不让他往有人给淼社做扣上想去!
只看闵晨的脸色,昨夜发生的事恐怕不仅仅是苍坞小筑烧成白地这一桩了,想通此念,流崎也懒得计较他话里的不恭。
两人心思各异,索黎一脸古怪的回来。
递给闵晨一个古怪的眼神,看的流崎一头雾水,“少主吩咐去船上的会客厅。”当先领头。
闵晨挑挑眉,对索黎的眼色虽然不明所以,但命令却是不得不从的,当下也不多言,招呼流崎一声,紧紧跟上。
入厅后,三人随意落座,自有人送上热茶招待,但直到一壶茶水快喝干了,唐越和流苏这两个主角才姗姗来迟。
一俟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流崎随意扫了一眼,嘴角立时呈现抽搐的苗头,立即拿过置于一旁的茶盏,以极正式隆重的姿态,一手托盏,一手长袖覆面的喝起来。
闵晨登时愣住了。
闵晨的位置和他坐的最近,早看见他杯中已空,本想续上,却因唐越流苏进来这才慢了一线,一见流崎端盏就喝,且这么郑重其是的,如何不纳闷。
只有索黎,歪着头不看两人,却两只眼珠在眼眶里乱转,全没有见到首领的严肃正经,看的闵晨皱眉。
一挨椅子坐下,唐越立即半侧着身翘起二郎腿,一手不着痕迹的支在椅子扶手上,看起来倒是随意至极。
流苏挨着他身边看他坐稳,这才转过头,招呼流崎,“崎叔!”
放下那碗作秀的茶水,流崎此刻看上去已经恢复常态,“少主看上去精神不错!”
流苏一滞,要说的话卡在喉咙再说不出去,只得轻咳一声讪笑着掩饰。流崎毕竟是他本家长辈,眼见得是自家的孩子占了上风,稍加调笑立即放过,正色转了话题,指着窗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流苏神色一敛,刚要开口,闵晨插口道,“还是我来说吧!”
流苏昨天甫一现身就被唐越直接拐回房里,船上的情形也不知知道多少,闵晨想了想前后,还是决定自己开口比较合适。
当下细细从昨天有人送来流崎的求救口讯开始,一直到唐越与流苏会面,连从索黎口中得知的苍坞小筑的情形,也一并说出来。
唐越流苏自分别后,对对方的情形都还是第一次听到,都仔细关注起来。
当闵晨说道流苏曾向唐越放出翔鹰求援却没有收到的时候,流崎眼角豁然一跳,闵晨心中一动暗自留上心。
只是讲到和唐越的猜测时,却敏感的收了声!
“这些是昨晚到现在,少爷和少主分开后所发生的情况,”闵晨说完,看了流苏一眼。
流苏会意,转向流崎,“崎叔,您看呢?”
“昨天给唐越放完送信的翔鹰没多久,就遇上官木湖淤塞,本想着可能是山洪后留下的后遗症,毕竟这段河面如果不是我们的船路过,轻易也没有其他的船能发现那处岩石……不过照这么看,恐怕就说不准了!”流崎沉吟着,“昨天在官木湖,我有二次放鹰!”
流苏唐越闵晨同时一震,“可是没有飞回来……”
几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流水人家的翔鹰,都是个人用祖辈传下来的方法,自行挑选幼鹰,独立训练至成年的,每人训导之后,在联络方式和招鹰上就各有不同。
故此,若翔鹰在空中执行任务的档儿,除了各自的主人,是不会中途停下落地的,而今一夜之间连续两只同时出事,若不是遇见天敌,就肯定是有人偷了联络之法。这样看来,内奸,而且是隐藏的很深的老资格的内奸的猜测,是坐实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