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银翼鼠大约被激起凶性,纷纷乍起项毛,直立起来,吱叫声同时静止。然而片刻不到,腾地齐声长鸣,倏忽竟同时由五个方向一并冲向祁然,“呀——”双方众人陡然被一声拔高了的受惊尖叫吸引视线,只来得及见到祁然在群鼠围攻下,合身撞进离他最近的子楚怀里。双手双脚圈上子楚宽肩腰际,竟被吓得簌簌发抖。
这几下异变仓促已极,从偷袭,躲避到银翼鼠发威,再到祁然的自投罗网,子楚与景予这两个身经百战的统领俱都是面色一变再变,若非此时双方对峙,情势紧张,只怕已经有人嗤笑出来。
一直在暗中部署擒获祁然制衡银翼禁卫的子楚下意识扣紧祁然腰肢,将他紧锁怀中。
心头一松,浑身绷得紧紧的肌肉也随之放松下来。
从子楚的手下出手拿祁然失败,到众鼠围攻,再到祁然对子楚投怀送抱,几下异变眨眼即过。
待到船上的银翼禁卫开始反应,安国这艘船已经有恃无恐了。
祁然窝在子楚怀里,对子楚情绪上的起伏自是最为敏感。
在子楚怀里昂起头,将下巴枕上子楚宽肩,热气吹进子楚耳内,惹来子楚全身一僵。却听得他在耳边呵呵笑着低声道:“呆子,制住我就胜券在握了?我打赌他们不会在乎。”子楚瞳孔遽然收缩,余光中果然看到合围上来的岳兰士兵在景予的授意下开始动作。
祁然三言两语,将子楚的如意算盘敲得粉碎,不由得看了祁然神色复杂的一眼。
可他终究是在生死边缘常年打滚的人,越到危机反而越是镇静,这片刻功夫虽然被祁然接连打击,终还是为面前危机抛开心结,至少面上还维持着一贯的平静。
祁然还是那副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面前的大战与他无关。
“我叫他们退兵,你呢晚上陪我睡觉,怎么样?这条件不吃亏哦!”
这轻的无可再轻的声音入耳,子楚惊讶的连军心都顾不上了,这玄家异宝,居然……居然……
看子楚被吓得不轻,祁然就当他应了。好心情的漾开一抹抢到糖果的无赖笑。揽着项子的手臂闪电下移,子楚只觉得手臂曲池上一抹酥麻传来,只觉腰间一松,祁然已经扬着手中从他身上摸来的匕首,“借用一下哈!”
争狩劫 (上部 情劫)卷一 缘起石臼 014 变生月莲(中)
双方虽是动手在即,却始终有人不错眼珠的盯着祁然动向,此刻见他突然落单,都暗道机会来了,不约而同的要往跟前抢人,眼见的都想到一处撞在一起,祁然慢条斯理的将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动脉处,抛给子楚一个淘气的眼色,蓦地的暴喝道:“景予,你敢么?”
景予始终把一半心神放在祁然身上,这刻不需祁然这声提醒,已经是理智尽失,方寸打乱了!
昨天那通几乎将石臼港翻个底朝天的闹剧,他正式有幸看到结果的人之一。
祁然在面对死亡时的安详,让所有亲见的人心寒!
如果今天在自己的逼迫下……那结果简直没法想象!
“退下去,放船出海。”尽管这命令不是出自他直属的大王,也还是够叫景予左右为难的了。
祁然手上施力,刃下项子立时出现一道细细血痕,景予大惊,身子晃了几晃,眼珠急转,想起大王对祁然的重视,狠一咬牙,蓦地一挥手,竟是真的指挥手下,悉数要退下船的样子。
子楚眼见祁然居然一个动作吓退追兵,刚想动作,祁然一个凌厉眼神扑来,心中不解,却不敢再动。
缓缓走到船舷处,几名靠近的亲兵在祁然凌厉瞪视与子楚的默许下,纷纷远离祁然。待到站稳,身边丈八范围内,竟是无一人靠前。
子楚担心祁然跳水,慢慢也靠过去,站在距离以外离祁然最近的地方,不错眼珠的盯着祁然,打算祁然一有异动,也好应变。
祁然只是冷冷盯着岸上的景予。
眼见的祁然手中匕首还在渐渐施力,景予急得满头大汗,几乎失控的指挥围上去的军舰退开。这一幕着实离奇,船上众人只觉得不可思议,但求生的本能仍在,一见包围的人与军舰让出一条通道,舵手立刻开动,片刻间已经离开月莲军港。
祁然还是那副凛然神色,傲然屹立,岸上水边,数万岳兰驻军,在景予的压制下,无一人敢有异动,也无一船有胆再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