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身体,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祁然下手一点也没留情,即使是对自己,那条从肩膊划下,直抵手腕的伤口,大红的色泽渐渐染湿了衣袖,渗到身下的泥土里,子楚喜欢祁然着白的灵性,这院子里临时给祁然准备的衣物都是白色,然而此刻被鲜血氲染,红白之间,份外的触目惊心。
子楚只忍了片刻,就稳不住身,一步一步凝神戒备着,缓缓靠过来。
纤瘦的身材,重伤之下更显羸弱,连胸口的起伏都微弱的惊人,确定祁然已经昏迷,子楚赶紧半蹲下身子,扯下自己衣服下摆,小心翼翼的抬起祁然受伤的左臂,扯下已经报废的袖管,包裹伤口的动作,异常轻盈,唯恐让祁然感受到疼痛,即使他此刻感觉不到……
“谢谢你,还惦记我……”悠悠的声音,泣诉一般的在耳边响起,胸口一凉,子楚满眼的不可置信,骤然睁大的双眼,眨也不眨的透出和曲豹临去时一样的骇然。
“我爱你……”,吃力的撑起身体,祁然仰起脸,虔诚的呢喃出情人间最亲密的爱语。
下一刻,迎着子楚满眼的吃惊不置信,将失血后苍白的唇,印在子楚微微颤抖的唇上……
——是你燃起了我生的希望……
所以我,成全你。
永远,带你在心上。
今生,成全,你许我的未来……
……
几声惊慌失措的呵斥,从前方遥遥传来,惊动高踞马上,一直在发呆的成玉。
抬头远远的眺望一样,却没看到什么状况,眉头微微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前方飞马奔过来一骑,远远的搭到人影,片刻功夫已经奔到面前。
看来的确出了不寻常的事,来人来不及下马见礼,一见是成玉,张口就要禀告,却没成想,开口开的急了,话没说出来,人先呛咳的满脸通红。
“慌什么慌,有事就说!”成玉对这种遇事就慌里慌张的人,最是看不上,不耐烦的斥了一句。一双平日就不苟言笑的眼,冷冷盯着来人,耐着性子等待着。
那人很快就缓过气来,声音却是嘶哑走调的,“前面,有个院子,闹……闹鬼……”他显是心有余悸,大日当午的,话未说完,人已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一双瞪得滚圆的眼睛,不自禁的四下里乱瞄。
成玉差点想将这胆小冒失的家伙揪下马暴打一顿!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怕鬼?”声音又冷下几分。
那人也察觉自己的失态,稍微定了定神,终于冷静下来几分,“不是……是……前面的院子,有……古怪,前锋队的兄弟,只是从院墙边上经过,就……就……莫名其妙的倒了一片,也不知是死是活,后面的弟兄想去看看……没成想,没成想,一到附近,也开始倒,连声音都发不出……我在后面,比他们晚了一步,看那古怪,就回来……回来……”他对那景象看来是惊惧至极,此刻仅仅是重复一遍过程,已经开始两眼闪烁,说到后来,声音越发的虚了。
成玉倒是听得一怔,一夹马腹,抢出随行护卫,“去看看!”
那人一见,只得调转马头,跟着回去,几名常年陪侍成玉的心腹,不用吩咐,默契早成,一见成玉动作,已经一致催马,跟在后面。
远远的看到一溜灰地蓝顶白墙,是江易中等小有资财的人家常见的粉饰,墙内落竺花开正艳,红彤彤的一片煞是喜人。四周一片安静,倒是很出乎意料,多年生死一线的戎马生涯,练就成玉对危险近乎直觉的灵敏触角,而现在,在这片不可思议的静谧中,他的确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胯下相伴多年的战马,大约也感觉到了主人的疑惑,离院墙下的巷道远远的,就停下了步子,不安的踏着拍子,喷着气,就是不再前进。
那侥幸躲过回来报信的人道,“你看,成总管,兄弟们都躺在那……”
他与那些同袍显然极为亲密,眼见的地上影影绰绰横七竖八的倒下也不知道多少人,急的原地直转,倒真难为他还有理智回来报讯,而不是莽撞冲过去送死。
“你叫什么名字?”
“啊……小人莫一。”
“莫一,他们,走到什么位置开始倒下的?”远远看着,那些到底的士兵虽然杂乱无章,但位置却没有多大变化,似乎是踏入了一定范围,才会倒成那样。成玉心中念头乍闪,不由得找唯一当时在场的人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