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悬肃正脸色:“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伯九思索了一番他是妻呢还是妾呢还是偷呢,觉得哪个都不大对,想半天才反应过来,哦,罗悬的意思是,人前偷着好。
……小人难养,披着君子外皮的小人更难养。
幸好伯九自认为还养得起,更何况,若罗悬总是温雅如玉的翩翩佳公子,自己只怕战战兢兢,只敢远观了。日子总要有些波澜,这一点,伯九是无师自通的。
督察大人似是很忙,抱着伯九调笑一阵,便坐到案几旁。
伯九走上去,不动声色地帮他磨墨。
罗大人写了一会儿,时不时补充:“加些水。”伯九便加水。
一下又一下的研磨声,此时听来分外清晰。
“伯九,”罗悬突然出声,“其实你叫周箴的事情,我很早便知晓了。”
“那时我翻看刑部卷宗,王府有一人并未得刑,那人名字下面便是你。”
“我那时便知晓你同王府有些关系,却也疑虑你为何改名叫伯九。”
伯九停了手中动作,与罗悬对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一直说,愿意相信自己。
他却不管不顾,一厢情愿以为不该牵扯上罗悬,自作多情地以为那是对罗悬好。但一味抗拒罗悬靠近的举动,其实最伤他的心。
伯九道:“……抱歉。”
罗悬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弄得一怔。
“……其实我至今不解,为何你的名字上划了杠,表示死了。”
伯九歪头想想:“我当初之所以逃出来,是因为陈叔——你们应当见过的,他早年救了个人,此人便是席香的亲生兄长,他大抵是顶替了我。”
如此一来,终于有了圆满的解释。
伯九把这些事憋在心里藏了好几年,吐露出来,长出了一口气。
夜深时分,两人沐浴完,便歇下了。
“九九,我府里没有空房了。”
“……”
“你就睡这里……”
“……”
“腰还疼吗……”
“……嗯……”
蜡烛燃尽。被泛红浪。
☆、第四十五章
伯九扶着腰,早早爬起来,在院子里走动。
夏天天亮的早,就连下人都没有起。伯九觉得躺在床上于他的腰并无好处,便忍痛爬起来,在院子里舒展舒展筋骨。
“喵呜……”
听见猫叫,伯九四处张望,看见潮生正在围墙上缓缓踱步。
伯九招手勾它:“潮生,潮生。”
许久没看见这只小猫,毕竟他回这巷子的时间颇少。
潮生在围墙上歪头看他,又“喵呜喵呜”几声,突然从墙上跳下来。与此同时,一根箭从围墙上射过,凌厉破空,稳稳扎进一棵柳树树干。
似曾相识的画面。
潮生被惊得浑身弓起来。
伯九远远望着那只箭,忽觉一阵不安再度涌上心头。
是日,禁军异动,即被镇压。
对于百姓们而言,这一天依旧是柴米油盐地过去了。白菜都跟往常一个价。
三日后,伯九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向宫里去。
皇帝宫中不比往日的冷清,今日阵仗摆得很大。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那日涉王发动禁军,皇上似早有准备,太后知晓后,随即撤了涉王的摄政王头衔,夺其禁军令牌。按理说足以按叛变处理,此事却最终被压了下来。
其实不是既往不咎,皇帝虽一心给涉王一个颜色瞧瞧,还是被太后百般阻拦。
人都齐了,上位的周伯演便开口:“王叔,今日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秦舒亦随涉王一道来了。伯九向她点点头,她淡淡微笑。
接下来便像是看戏一样。
证据一条一条罗列,将当初送允王全府进入火海的所谓事实,轻飘飘得可笑。
不过是花几年在允王府安排个细作,控制一切收支,打点好朝廷上下,小到记录买马单子的官员,大到大理寺卿……然后暗地里捏造叛变假象,全数推给允王,里应外合。似是怕人死不成,特地还去宫中讨了份就地斩杀的诏令。环环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