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筵冷清_作者:夕大大(33)

2018-04-04 夕大大

  风万侯是招惹不得的毒蛇野兽,泰子先生怕比风万侯更招惹不得,风筵没脑子的家伙,别驱虎吞狼不成,到头来连累众人!

  苏冷清正在想着,忽觉一阵犯困,连思绪都迷糊了,强打精神道:“我要跟寒叔说话……”

  冯大不客气道:“你们有什么话好说,更何况你重伤昏迷,什么话都说不了!”

  凭借苏冷清的性子,绝不会在戏楼安稳待着,不弄得鸡飞狗跳就不是他苏冷清,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一直昏睡,汪伯那边也已经说了重伤昏迷。

  “我没重伤……你,你下药……”

  话还没有说话,浓烈睡意袭来,眼前人影摇晃,苏冷清努力撑着眼皮,但抵挡不了片刻,再次合起眼帘睡去。

  下了安神的药,苏冷清这次睡下,倒显得眉目安稳。

  有时耳边传来话语,模模糊糊听不真切;有时嘴里淌过液体,或是苦涩或是甘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苏冷清在梦中无法分辨,也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这些事真发生过!

  直到有一天,感觉有人叫他名字,苏冷清迷糊睁眼,眼前是灰发人影,坐床边握他的手,又贴在自己脸上磨蹭,包含□□又带着暧昧!

  苏冷清躺了甚久,浑身无力意识昏昧,手掌间传来的暖意,既不讨厌也不舒服,可以说是温良无害,却又隐约透着某种不安。

  冷清,冷清,那人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低头吻他的手背……

  濡湿温润的感觉,好似一波波热浪,不断冲刷着神经,最终一个惊涛骇浪,把神识昏聩的人拍醒!

  苏冷清猛地坐起,抽出自己的手,带着怒气和惊诧,瞪着床边的人。

  上午,风筵去了布坊,把大掌柜叫来,核对去年的尾账。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作坊的人都避着他,特别那些受过恩惠的人,看见风筵就远远避开。

  那日,阿辰到作坊喊人帮忙,非但没人响应他,反将他绑了送到风府,险些被家丁护院打死。

  风筵待人宽厚是真,但谁都知道山城老大是风万候,胳膊拗不过大腿,就算是风万候的儿子也不行,跟风老爷斗只有死路一条!

  五少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大少爷算是运气好了,风老爷不跟他计较,还替他娶媳妇办喜事。

  在别人看来是风筵人好,冥冥之中有神佛庇佑,跟五少爷截然不同的结局。

  誊写清楚之后,风筵合上账目,让大掌柜拿出去,自己则站了起来,在屋内四处走动。

  檐下的盆栽、台前的书案、墙角的柜子、壁上的字画、甚至屏风、衣架、文房四宝……一桩桩一件件,风筵是个念旧的人,在此地待了三年,无论是风家还是作坊,都有生活过的痕迹。

  可惜,没一样,能够带走!

  那些年跟着舅舅,总是随军开赴,落哪在哪里搭伙;但等调令一来,说走就走,丝毫不敢耽搁。浮萍似处处为家,却又是无处为家。

  一直坐到中午,伙计都去吃饭,风筵才离开作坊,轻轻带上那扇门。

  屋内摆放跟他初来时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动,兴许它没等来真正的主人,风筵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任主人。

  下午陪风万候招待贵宾,风家办喜事历来隆重,方圆百里的大户都请了,不少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身为准新郎的风筵自是要忙着张罗。

  晚宴就摆在百味楼,酒过三巡宾客醺醉,风筵便留下耀祖善后,自己从偏门悄悄离开,绕过两条街来到戏楼。

  ☆、第十六章

  苏冷清住进戏楼月余,风筵一次也没来探望,今夜是他们第一次首聚,可惜少了阿辰在场。

  算算时间,苏冷清也该醒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为明日的逃亡做准备。

  明日过后,谁都不知道,情况会怎样;风万候能不能伏法、苏冷清逃不逃得掉、他们会不会成功?

  看不清的前路,似在恶林沼泽,脚下每一步,都凶险难测。风筵忧心忡忡,不觉握起苏冷清的手,放在唇边低声呼唤。

  那只优美、拿惯书卷的手,贴在唇上慰藉,没抚平忧伤却更添惆怅——如果没有风家,苏冷清此刻,该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苏家才华横溢的大少爷,只怕早已经登科及第,过着娶妻生子意气风发的日子,又怎会委屈在这戏楼,过着忍辱偷生凶险难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