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奚渊只得寻了些练武的书籍给他,念儿聪慧,学的也有七八分的模样,奚渊只当是强身健体,便随了他去。可在冥之和阿七看来,念儿学的这些杂乱的很,且无内力相助,拳脚软弱,不成气候。若真是有人起了歹意,念儿只怕也有心无力。
念儿昨夜将阿七的床铺在自己床边,他一向活泼,且不曾与同龄人这般亲近相处过,话难免多些,说着说着便聊到这些,当听到阿七愿意教自己时,念儿怕他反悔,便与他拉了钩,更是苦苦哀求明日一早先教他练练筋骨。只是他想的跟阿七想的大不相同,早知如此,只怕念儿昨夜便赶了阿七出去。
奚渊看他那可怜的模样十分好笑,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将他的汗液擦去,毕竟跟自己亲近,且时辰也已过半,便求了阿七,只道改日再练。
阿七看了眼满脸似春风拂过的冥之,想着今日才第一次,便也不再强求。念儿此刻到像只脱了缰的野马,朝阿七做了个鬼脸,闪身跑进厨房,显然是饿的够呛。
众人用过早膳,奚渊便给足了盘缠,因有阿七作伴,他便多准备了些草药、药膏,让他们带给山下的村民。
看着他们下了山,冥之心中暗喜,心中沉闷的感觉只觉瞬间轻松许多:“不知他们何时回来。”他装作无心问道。
奚渊带着他穿过院子,往西边竹林深处走去:“依念儿的性子,该是十四回来。”
之后两人一路寂静,也未言语。穿过竹林,一件独立的竹屋傲然而立,推门而入,各种药香扑鼻而来,令人惊叹。
装药材的药斗足足占据了两面墙,另一面墙上摆放着许多瓶子,大大小小,或精致或普通;剩余的空间也被满满的摆放上各类医书;桌子上放着常见的天平、脉枕还有碾子等等。中间隔着屏风,冥之探头看去,那里边支了张床,还有个浴桶。屋子旁边另劈了一间大房屋,用来炼丹制药,用具齐全,细细观看,精雕细刻,好不奢侈!
奚渊手指指向一旁的椅子,让他坐下:“呆会我会为你施针,施针之时七窍闭塞,或有些许不适,你且忍耐一会。”他又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银针,从中挑选了一只大小适中的银针,看了眼表情如旧的冥之问道,“可准备好了?”
“先生只管来便是,冥某自然忍受的了。”
“那便好。”奚渊绕至他身后,一根银针自风池穴下去。冥之只觉自头顶传来一阵酸胀感,那感觉顺着经脉渐渐蔓延,极不舒服。
随后,另一根银针施在睛明穴上。奚渊下手虽轻,却极快,每一根都准确地扎在各个穴位上,片刻过后,冥之头顶和脸上便已扎了数十针。
冥之闭上眼睛,那酸胀的感觉愈发强烈,不等他适应,又传来一阵酥麻之感,他将注意力转移,感受奚渊在他眼前晃动的身影和轻微的呼吸声。他甚至能清晰的察觉到从眼至鼻,再然后是口,最后是双耳渐渐失去他该有的功能。即使睁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鼻子似乎是被人塞了棉花一般,只有呼出的气,却没有进的气;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自他喉间发出;随即耳朵也似聋了一般,听不见任何声响。
像极了沉溺与深水之中,周边的气流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无际的黑暗像是巨石压在胸口,压迫的他无法喘气,他只能在黑暗中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奔跑,想去获取哪怕一丝自由的空气。当一只手在黑暗中握住他的那刻,他的双脚才得以驻足,他的心才恢复平静,压在胸口的巨石也在那时化作一股青烟飘散。
时间过得极慢,也极其煎熬。但于奚渊来说,这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奚渊看着他红的发紫的面孔,脸上也毫无掩饰的透露出关怀之情。心中一念,手指轻转,那数十根银针便全数被他拔出夹在指缝之间。而后,他身形一转,一掌拍在冥之的后背之上,看似随意,却也是用了十足的气力。
这时,冥之只觉七窍顿时通明,深吸气的同时只觉一股戾气自胸口冲出,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涌上喉间,他一张口,便将那红褐色的血液全数吐出。
如在地狱走了一遭,他大口的喘着气,紧闭的双眸在睁开时还未清明。接过奚渊递来的毛巾,将不知何时渗出的汗擦净,双目渐渐恢复神采,又接过水漱了口才罢。
“感觉如何。”奚渊将毛巾放到水中搓洗干净,又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