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想疼爱这个长子,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疼爱他才是对的,才是好的,一开始疏远他是因为实在无法面对,后来再想去关心这个儿子又觉得这么多年不曾管过他,突然去管他,实在太突兀了,也不知如何关心了,于是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也许就这么冷着他,由他自生自灭,才是对他最好的,起码他于继位无缘,别的皇子便会放过他,如此她也便心安理得了。
太子的存在让皇后十分的不舒服,皇后对他即觉得惭愧也觉得他碍事,皇后又恰恰是那种无法正视自己心中内疚惭愧的人,她多希望这个儿子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甚至好几次做梦做到自己正冷冷的看着别人掐死自己这个儿子。
太子明白自己在皇后心中的地位,他是个弃子……
“殿下,瓜儿带来了。”
莫静和摸了摸腿上的毛毡毯子,很柔软也很顺滑,纯白色的,很干净一点污垢也没有。
“殿下,要审吗?”
太子依然只是看着他,不说审也不说不审。
“那还是问一下,别错怪了人,他心里不服,污了殿下的圣明。”
瓜儿跪在地上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瑟瑟发抖,地上还有一摊说不清是何物的水渍,很快又结成了一寸寸的小冰粒。
“这个院子今日是你负责洒扫的?”
地上的人不做声,双手撑着地一个劲的抖,冷不防被待他来的内侍在腰间踢了一脚。
“莫公子问你话!”
“是,是奴打扫的。”
莫静和得了这句,点了点头,对太子道:“殿下,仆问完了,您觉得怎么发落他好?板子,还是鞭子?或是殿下喜欢一些旁的,这地上寒凉,就是这么跪上一整天,估计那双腿也是要废了 。”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再也不敢了,殿下饶了我吧。”
瓜儿听到此处才想起求饶,一个劲的磕头。
莫静和对太子道:“仆听闻以前衙门会将犯人剥皮,剥下的皮制成鼓,悬于衙门门口,以警示过路之人,不要枉法。”
他说这话时如风飐柳梢,和煦温润,又如月照山岗,静谧安宁。
瓜儿听的此处大骇,开始口不择言。
“殿下,奴是皇后的人,您打狗还得看主人,您杀了奴,皇后会怎么想?”
莫静和笑:“要你命何用啊,不过为了小惩大诫,正巧你一头撞了上来罢。”
他又放大了些声响,对所有内侍奴婢道:“你们是皇后的人又怎样,皇后是殿下的生母,派你们来是为了伺候殿下的,你们呢?仗着殿下对皇后的孺慕之情,不忍因你们的过错伤皇后之心半分,倒是纵容了你们,一个个都敢轻慢起殿下来了?”
又前倾上身,低头看地上的人,道:“你轻慢了殿下,殿下惩处你,皇后会怪罪殿下?天下哪有这样的母亲,说不得皇后心疼不已,还会替殿下再对你加些惩处。”
莫静和看了眼太子,太子正微微别过脸去,锁着眉头。
轻轻叹了口气。
“这快过年的,也别沾血腥气了,就打板子吧,五十吧?”
他又看了一眼太子,太子也正好转过头来看他,四目相对,倒是有些尴尬,莫静和笑了笑,算是缓和些气氛。
太子点了点头。
“把府里的内侍奴婢们都叫来,平日里也是对他们宽纵太过,这堂堂太子府都成什么样了?”
瓜儿听莫静和这么说,只他对皇后并不忌惮,即便是忌惮,皇后此刻也救不了他了,正认命的低着头,等着将要来临的刑罚,可莫静和这个人渣竟是说要全府的人来观刑,那他以后该如何在太子府立足?
有随侍的内侍领命去了。
莫静和给太子把茶碗里的茶满上,又给自己倒了碗。
“莫静和你个人渣,我跟你拼了!”
因他方才十分老实,押他来的人都不防他会如此,再要抓他已是不及。
莫静和看着他冲到近前,顺手拿起案上倒满了热茶的茶碗就要往他脸面泼去。
最便利的法子是握住他的手腕,那里有一处内关穴,拇指按住,用些内力,足以震碎他的心包经,这人也就算是废了,他以下犯上至此,就算此刻杀了他也没有什么过错可言。
莫静和此刻甚至分出了些闲工夫去看太子,太子的脸上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好像颇希望瓜儿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