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静和看着那两道奏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皇帝设小寒阁时就有明训,小寒阁只司护卫一职,不能参与政务。但这是皇上让他看的,不接就是抗旨。
“告我状的?只我不能参政,要不你去寻个能参政的官员,让他打开,我瞧瞧。”
小田心中悲切,打今日起,他就要伺候这位主儿了,听刘公公的意思少说得个把月,指他来的内侍总管还用很关照他的口气同他讲“这位可是陛下跟前一等一的红人,你做事机灵些,若伺候的好了,以后前程不可限量。”,瞧眼下这情形,这位主儿可不像是安分老实的,这一个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微抬起眼,瞧他神色从容并不如何慌张,只拿眼瞧着那两道奏折,神色中有些好奇,却没有伸手接的意思。
“大人恕罪,奴不知,但这两份并非原稿,陛下让匿去了参奏者姓名,重新誊抄的。”
那应该不算奏折了吧。
莫静和仍迟疑了一下,方伸手去接。
还真就是告他状的,数了他几件怠慢公事的罪,把以前尹如桐带着他玩的时候做下的几件荒唐事也给抖了出来,以此批他品行堪忧,玩忽渎职,侍上不恭。
莫静和很为他们着急,要数他的罪状那真是多了去了,可奏章里提及的这几样虽未有提及尹如桐,却偏偏每桩都与他有关,其他还好说,若是指他品行不端,就势必牵扯他父亲太常卿尹大人,皇上刚准尹大人致仕荣归并亲笔文书对他嘉许了一番,这样一来不是顺道打了皇上的脸面?
还有怠慢公事的几项,送嫁梁平长公主那桩有诸多将士作证,且有出入文案为佐,证据确凿,丝毫抵赖不得,偏偏不提,说了些若有似无的小事。
比如他刚入职小寒阁的时候,因莫静和平日里惯用匕首,小寒阁所配长刀就一直悬于兵器房中,也没想着去打磨擦拭,有一次右参事巡检,先是发现刀柄有灰,抽出试了试锋刃,压根没开刃。莫静和因为这事被关了两天暴室,罚俸两月。
又比如莫静和每次直夜,心里知道木东初后宫有那些位夫人是一回事,但亲眼看着听着他们云雨又是另一番滋味,他也确实有这么个毛病,心里抵触的紧了,做起事来就会拖上一拖,有一次直夜交班的时候就晚了一炷香的时间。结果被打了一顿板子,吃了三天牢饭。
罚都罚了还要拿出来做文章……
且这样业余应当不是御史台的手笔,或是不是针对他的。
皇上给他看并要具奏回禀,是希望他辩解,还是认罪?都写一份吧,左右皇上要哪份,拿走哪份就是了。
莫静和坐在书案前,本想斟酌了一下用句。不知为何思绪就飘得远了,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坐在莫静仁的书房里,手里拿着咬到一半的芙蓉酥,听莫静仁背书:“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哥哥的声音很好听,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手里有点心,身边有哥哥,那时在他心里有两棵大树,就算天塌了,这两棵大树还是会茂盛挺拔的立在那里,一棵是他的父亲,一棵是他的哥哥,他预想的未来就是在这两棵大树下混吃等死。
再后来听到孔老夫子这句话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在了,是吴承德同他讲的,先生而立过半不惑未到,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戒尺,稍有不慎就要挨打。
莫静和向来装“懒散愚懦”装得十分敬业,那日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开口问了一句“如果君使臣非礼,臣该如何事君?”
吴承德愣了愣,自己说话居然从这个总是心不在焉,不要上进的幼子身上有了反应,且他问了一个虽大逆不道,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问题。
“无论陛下如何待使臣下,臣下都该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以事君上,这是臣子的本分。”
边上磨墨的小田看着他的侧颜,心里感慨了一下:这人真是好看,就那样端端正正的坐着,很安静,很文气,似乎还有一丝温暖的意思,可惜是个以色侍君的,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啊。
第32章 第 32 章
快入秋了,凉风中也透出几分肃杀之气。
木东初看到那两份奏折的时候,就很想顺应一下时气,缓了缓,颇觉这其中好气又好笑。
北辰王的事他一早便心中有数,甚至在被北辰王意图将手伸进大寒阁的时候,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冷眼看着他一路做大,将被他买通的各个关节人物都一一记下,计算着在他们起事那日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