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说我不亲近你吗,这会儿怎么又将我往远处推了?”程彦景脸上淡淡的,说出话却带了几分苦笑。
程深简直心乱如麻:“彦景,别闹。”
程彦景:“好。”
“……开春时节,多去逛几次庙会和蒲柳湖,郊外踏青也行……”
“好。”
程深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 3 章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转眼便是程彦景的生辰。自那日在府门口别后,程深与程彦景未曾碰过面。
起初他还打算躲着程彦景,几日过后他发现这根本是多余的。
私下里也打听过程彦景的境况,他完全是避开与自己碰面的机会,倒真是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难不成可以这样一辈子?
程深早在前两日便告了假不曾去上朝,反正他站在那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有他无他,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当然是次要的,其实,事实是,程彦景生辰将近。
自辰时起,程深便开始犹豫踌躇,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好的决断,到底要以何种态度去面对程彦景。
于是他选择了一种最蠢的方案——总归是有些话没有明挑开,还能继续若无其事装聋作哑,说不定还能将这一切当做无事发生。
他思绪有些飘荡,总觉得没有准好见程彦景的准备,整个人云里雾里稀里糊涂便来到了书房。
也是巧,程彦景恰好推门而出。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尴尬,四目相对时,周围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最后还是程深打破了沉默,他佯装轻松道:“刚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就在。”
程彦景一只手还扶在门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静静看着程深。
程深见他不说话,试图打破僵局:“怎么了,你要出去吗?”
程彦景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薄唇微抿,也不知在想什么。
程深又问道:“几时回来?”
“还不清楚。”
程深心中掠过一阵失落,却还是笑道:“那早些回来,我……们等你一起用晚膳。”
“好。”
也就等来这么一个既不冷淡也没有半分热忱的字。
彼时他才发现,自欺欺人真的非常蠢。
心事重重的一天过去了,直到亥时,程彦景还是未曾回来。
精心准备的饭菜早就凉透了,程深吩咐人拿去厨房热着,自己依旧坐在厅堂等程彦景回来。这一等,就到了子时。
程彦景终于回来了。
隔了有些距离,程深还是闻到了酒味。不过很显然,程彦景并没醉。
程深问:“饿了吗?”
平心而论,程深是个非常心善的人,有许多或大或小的琐事他也总是一笑置之,往日里也没有什么架子,待人也亲和。
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神经大条没心没肺。
程彦景心里其实是很明白。
他站在厅堂的台阶下,看着门口的程深,心里既难过又心疼,也只能说一句苍白而无力的道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说罢,毫不犹豫几步跨上了台阶,轻声问:“你吃了吗?”
“还没,等你呢。”程深面上显得很高兴,身子却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很刻意地与程彦景保持了距离。
程彦景仿若未察,道:“那一起吧。”
整个过程都是无声而沉闷的,往日里两人之间的对话也不多,但气氛却是温馨而静谧的。
程深心中有些黯然,试图活跃气氛:“棠梨院的花开得很好,你有的话就去看看,顺便也去看看你娘,这几日她很想您。”
“哦,对了,有空跟我进宫一趟,陛下很早便一直跟我说起你。”
程彦景没有说话,却放下了碗筷,拾起桌上另一双筷子往程深碗里添了菜。
紧随而来的又是如水的沉默。
程深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冗长揪心的沉默,也不愿看着横空而来的隔阂将他与程彦景越隔越远,忍不住开口道:“彦景,我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语气很轻,却是他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口的一句话,甚至极尽哀求与无助。
程彦景从未曾听见程深用这样的语气说话。